邱澈推开左扇门,兴高采烈喊道:“妈,你看是谁?”
邱娘挽着袖子,头发上还是洗衣的肥皂泡沫,笑着迎出来:“小澈,你又闹什么?”
她拉开右扇门,看见宁清,宁清也看着她,眸中微微闪动。
邱娘似乎无法理解看见了什么,艰难的偏头看了看邱澈,又将目光转回到宁清脸上,忽而厉声道:“你!你回来干什么?”
宁清默然片刻,绽出灿烂笑容:“你放心,我不是回来,只是路过。
”
而邱澈是满脸的骇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邱娘与宁清默然对峙许久,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两行泪,崎岖于邱娘皱纹斑横的脸上,她垂下头怔怔道:“是我……对不起你……宁。
”
“这到底怎么回事?”邱澈已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焦急抓住邱娘的胳膊,“妈,你告诉我啊。
”
宁清越过两人身边,目不斜视,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径自走进屋中,两年前还称之为家的地方。
家具还是那些,位置有所变动,只有那套破旧柳木桌椅仍在中间,其中一张椅子早已磨得四腿不平,邱宁坐在上面听完邱娘结结巴巴一番话,只觉得整个世界在摇晃。
“所以,你要卖了我。
”邱宁木然说出这句话时,觉得母亲远得不可思议,反而窗外夜的寒露更亲近些,心底还残存着一丝挣扎的希望,希望母亲改变主意。
邱娘头垂得更低,手攥紧衣角:“没有办法……要怪,就怪你爸……”
男人一辈子绝不能沾上的两样东西,一是赌一是毒,邱海华就这么断送了他的性命,留给家人的不仅是悲痛,更是恍如天文数字的债务。
法律上不需要父债子还,可黑社会的势力又是色厉内荏的法律能约束的吗?帝空的一纸契约,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牺牲一个,还是两个都无法保全,这笔账目并不难算清楚。
深夜无声,除了邱娘近乎哀求的啜泣,邱宁没有哭,他望了一眼母亲身后的拉门,后面两兄弟的床榻,如今稳稳的托着沉睡的邱澈――他向来入睡就是雷打不动,不像他的哥哥,母亲轻敲门槛就会立刻惊醒。
当邱宁最后在黑暗中静静凝望他时,他仍无知无觉醉在香甜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