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江近林还是太子,因与月氏遗孤段瑟一夜风雨,珠胎暗结,彻底惹怒了宣和帝。
本来宣和帝是要废了他,立宁远王为太子。
”
江晏迟听着后头的声音,像是有些失神。
掀起帷幔看到了那床榻上半死不活的人。
此人眼睛深深凹陷,瘦的皮包骨头,离断气就分厘之差。
“可偏在此时,宣和帝碰巧死了。
宁远王远在封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继位。
所以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上京城里一有点什么动静,就马上将嫡子送进京来。
”
碰巧。
不是碰巧吧。
江晏迟探了一下那人的呼吸,极轻地喊了一声,“江……近林。
”
他没有喊他父皇。
“江晏迟。
你想不想当皇帝。
”
江晏迟沉默了许久,“你要我学他,弑父继位。
”
“江景谙如今就在城中。
不仅得弑父,还得弑兄。
”苏明鞍风轻云淡,“如今这世道,你想登高位,就必须当个狠心绝情之人。
”
当年,你也是这样将这句话送给楚歇的吗。
“江晏迟,其实你很想杀吧。
”苏明鞍以为他又心软了,旁敲侧击道,“你和你阿娘那么多年的苦痛折磨,都是因为这个薄情又懦弱的男人。
可怜你娘亲到死都没有享过半天福,你难道真的不恨吗。
你能下狠心杀楚歇,却杀不了这真正的罪魁祸首吗。
”
江晏迟又是沉默了半晌。
这次,就连苏明鞍也没琢磨清楚他究竟在想什么。
“当年永安之乱后,宣和帝继位不到五年就死了。
苏明鞍,你手上到底沾了我们江家多少鲜血。
”
苏明鞍低声笑了。
“你是月氏人,是不是。
”
“是。
”
太傅明明白白地承认了。
永安十二年末长野之战,将军沈弃安携五十万兵马连破北匈千里,继而坑杀北匈奴十七万兵马,边境的动荡引得月氏王都政变,沈弃安顺道屠了月氏王城,浮尸千里,月氏自此改朝换代。
可不过数月光景,还没等将军退蛮夷于风雪之外,连破三胡。
大魏便掀起内乱,沈弃安因与北匈勾结叛国之罪,被永安帝急召回上京城。
沈弃安不从,永安帝一日杀沈氏十人。
待到第十七日,沈氏一百余口人都被斩杀殆尽,沈弃安弃兵叛国大开城门,自尽于边城。
三胡入境,月氏刺杀永安帝事成,将君王与太子脑袋斩落殿前,滚下千道长阶,举国哗然。
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