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道:“实初哥哥说的不错。
娶妻娶德,娶妾娶色。
但无论妻妾,都要自己喜欢才好,否则这一世夫妻不仅难做,也是无趣的很了。
所以实初哥哥晚些就晚些吧。
”
温实初略略不好意思,也深以为然,道:“我不过是普通官宦之家,晚些也不要紧。
不比君王至尊,婚姻关系天下,与社稷息息相关。
十三四岁都要大婚了。
再说宫中,那位清河王已经二十三了,他不愿纳妃大婚,连太后也拿他没法子……”
他的话还未完,我已经觉得刺心。
他见我神色微微黯然,知道提及皇帝说了我不爱听的话,不由满脸愧色,忙忙道:“我是无心的。
”
我只作不觉,微笑道:“清河王眼界颇高,不知怎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想一想就已觉得有趣。
”
他见我无事,也略略放心,一时也讪讪地不说话。
我启唇道:“实初哥哥,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情形么?”
他的神色温柔地沉静下来,“怎么会不记得?我永远都记得,那时你才十岁,甄兄下了学背着师傅偷偷带着你去湖里荡舟。
正巧那一日我跑马出来,正见你梳着垂髫双鬟,怀里抱满了莲蓬站在船头,唱着一支歌。
后来,你瞧见我,也不怕生,还剥莲子给我吃。
”
我微微而笑,童年时的趣事在如今回首看去,亦是格外珍贵而美好的了。
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当时怎么会知道,会预料得到,前路会这样苦这样难,难到无路可去的地步还要继续挣扎往前走下去。
因为从前的甜,越发衬得后来的人生路苦如莲心,还得一颗颗生吞下去。
。
我低低唱道:“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为谁苦?双花脉脉相问,……”却是忘了歌词,再也唱不下去了,只得笑道:“真想不起来了。
”
温实初接口道:“下一句也是最后一句――只是旧时儿女。
”
我不好意思地抚一抚脸颊,淡淡笑道:“难怪我要忘了……”我低一低语气,语中已带了些许无奈,怅然道:“咱们都不是旧时儿女了,旧时的歌都要忘了。
”我转一转神色,把玉壶推到他面前,郑重道:“一片冰心在玉壶。
甄?肿岳⒉荒艹惺苷庋?厚重的情意,还请收回吧。
”
温实初神情一变,忙掩饰着喝了一口茶镇静下来,缓缓道:“这玉壶是我家传之宝,家父曾经叮嘱我,一定要赠与心爱之人,从前我没有机会送给你。
如今我真心诚意恳求你,收下这个玉壶。
”
我摇头,温言道:“这玉壶这样贵重,你是该交给心爱的人。
可惜实初哥哥,你却并不是我的心爱之人,所以我受不起这个玉壶,即便你勉强我收下,对这个玉壶而言,它是被辜负了。
”
温实初无言以对,神情冻住,仿佛被第一场秋霜卷裹的绿叶,沮丧而颓唐,“?置妹茫?你总是不肯接纳我。
从前是,如今也是。
”
我想了想道:“实初哥哥,恕我直言一句,你时时总记得幼时之事。
你心里喜欢的,或许只是当年未入宫前天真柔和的我,而不是如今的我了。
如今的我大异从前,你又何必为此执念良多呢?”
他忽地抬头,目中有逼灼的光芒燃烧,他身子急急前倾,哑声道:“?置妹茫?我一定要说与你听,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是一样的。
”他声音微微低下去,却依旧诚挚,“不仅是在宫里还是在外头。
”
我静静听他说完,忽而无声微笑出来。
我笑得那样宁静,宁静中有几乎淡漠不可见的胸有成竹和荒凉,仿佛冬日里第一层霜降,悄然无声地落了下来,苍白茫然。
16玉壶光转(下)
“还记得曹琴默么?”我的话突兀的问了出来。
“是。
”温实初的神色顿然一黯,垂手下去,“自然记得的。
”他喃喃道:“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缓缓闭上眼,静静道:“是啊!从前的襄贵嫔,温仪帝姬的生母,追封襄妃。
”我忽地睁眸,厉声道:“襄妃当日是怎么死的,你我心里都一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