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盈盈浅笑:“四郎过奖了。
”
他的神色微微恍惚,像是沉溺在往日美好欢悦的回忆中,“进宫后你一直卧病,直到那一日在上林苑杏花树下见到你,你执一箫缓缓吹奏,那分惊鸿照影般的从容清冽之姿,朕真是无以言喻。
”
我捂住他的嘴,含羞轻笑道:“四郎再这么说,???挚梢?无地自容了。
”
他轻轻拨开我的手握在掌心,目光明澈似金秋阳光下的一泓清泉,“后来朕翻阅诗书,才觉‘倾国殊色’来形容你也嫌太过鄙俗。
惟有一句‘烟分顶上三层绿,剑截眸中一寸光’(1)才勉强可以比拟。
”
我轻柔吻他的眼睛,低低道:“???植幌胫灰陨?侍君上。
”
玄凌神色迷醉:“朕看重的是你的情。
”
声音越发绵软:“四郎知道就好。
”
螺钿铜镜上浮镂着色色人物花鸟的图案,是交颈双宿的夜莺儿,并蒂莲花的错金图样,漫漫的精工人物,是西厢的莺莺张生、举案齐眉的孟光梁鸿,泥金飞画也掩不住的情思邈邈。
镜中两人含情相对,相看无厌。
他执起妆台上一管螺子黛(2),“???郑?你的眉色淡了。
”
我低笑:“四郎要效仿张敞(3)么?为???只?眉?”
玄凌只微笑不语,神情极是专注,像是在应付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
他的手势极为熟练,认真画就了,对镜一看,画的是远山黛(4),两眉逶迤横烟,隐隐含翠。
其实我眉型细长,甚少画远山黛,一直描的都是柳叶眉。
只是他这样相对画眉,不禁心中陶陶然,沉醉在无边的幸福欢悦之中。
左右顾盼,好似也不错。
我轻笑道:“???稚跎倩?远山黛,不想竟也好看呢。
”拣了一枚花钿贴在眉心,红瑛珠子颗颗圆润饱满,殷红如血,轻轻一侧头,便是莹莹欲坠的一道虹。
我调皮的笑:“好不好看?”
他轻轻吻我,“你总是最好看的。
”
婉转斜睨他一眼:“四郎画眉的手势很熟呢?”
“你这个矫情的小东西。
”他并不答我,托起我的下巴,声音轻得只有我能听见,“双眉画未成,哪能就郎抱(5)?是也不是?”
我忍不住笑出声,推开他道:“四郎怎么这样轻嘴薄舌。
”
他轻轻抚着我的背,道:“饿不饿?叫人进晚膳来吧。
”
我轻笑道:“也好,用过膳咱们一起去瞧眉姐姐好不好?”
他只是宠溺的笑:“你说什么,朕都依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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