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了。
整场丧事严肃、寂寥、惨淡,从头到尾只有钱素珍三个老家来的年过半百的侄女在灵堂前假哭了几嗓子,也算跟她了却了浅薄的姑侄情。
钱素珍是那种最传统最愚昧的人,头胎得子以后,自己就把自己给抬起来了,走道儿下巴扬得恨不得戳破天,每每回娘家都要同她同样重男轻女的老母亲一道给哥嫂找点儿不痛快因为她哥嫂三胎生得都是女儿。
所以几个侄女如今能来送她一程完全是人道主义的表现。
“等过两年你妈从里头出来,你们娘俩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这套房子还能值几个钱,就当是他们母子对你们的一点点补偿。
”几个表姑奔丧回去之前感慨万千地如此跟钱慧辛说。
……
王术抬手抹了把汗,叉腰瞧着堆在地上的零碎东西,跟钱慧辛说:“可算是收拾好了,你洗洗手去一边歇会儿,我自个儿下去扔就行。
”
两人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整理出来的钱家的这堆东西,有早就该扔掉的擦地都嫌不够吸水的旧衣物,有街道办帮扶人员赠予的被用的脏兮兮的小家电及被存的过期的食品,有一家四口大大小小的相框、生锈钥匙圈、保温杯以及其他针头线脑的东西,填满了三个□□布袋和六个大号塑料袋。
然而钱家这个破旧的三室一厅现在也就剩下这九袋垃圾了,王术等下再这么拎下去一扔,就真成“家徒四壁”了。
钱慧辛的小姨前两天鼓动着钱慧辛把这个房子里的床、沙发、衣柜、冰箱、电视等全扔给收废品的了。
“你们到时候再重新装修?”王术上午来时瞧见空荡荡的房子惊讶地问。
“也可能会把它低价卖掉,然后去买个小二居。
我姥姥说,即便是死过人的房子,只要价格够低,也一定仍有人要。
”钱慧辛当时如此回答。
钱慧辛盯着塑料袋里的生锈钥匙圈,头昏脑胀,仿佛在腾云驾雾。
她似乎看到她奶奶用那个挂有菩萨牌的钥匙圈打开门,嚷嚷着叫她生理期不要洗头;又似乎是她爸爸用那个挂有酒瓶起子的钥匙圈打开门,吩咐她去厨房拿刀切个瓜,又似乎是她妈妈用那个挂有她生肖像的钥匙圈打开门,质问她为什么作业没有写完就打开电视。
她大约一分钟后才意识到王术刚刚跟她说话了,又一分钟,大脑解密了王术那句话的内容。
她心不在焉地应道:“嗯,我现在不想出去。
”
王术当先就去拎装有相框和钥匙串的那个塑料袋。
钱慧辛心脏一紧,微颤的“等一下”脱口而出,但王术幽幽望过来时她却又无话可说。
王术也不催促,就静静等着,但五分钟过去了,钱慧辛仍没有决断,只眼睛渐渐红了。
王术想了想,商量道:“这袋东西我带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