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生气了。
程羽西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夹起面。
他想了想,又很轻地补了一句:“死也不分。
”
堂哥的目光温温地在程羽西的侧脸扫了一圈,在抬眼时与吕知行四目相对。
吕知行冲他露出了笑,他的嘴唇被汤汁沁得油光光的,一排小白牙立着。
堂哥轻轻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这个幸运的混蛋。
”
吃完饭,堂哥送他们回了酒店,对他们说,明天他可以请个假,带他们去大分的由布院温泉小镇泡温泉。
堂哥走后,吕知行才跟程羽西说起堂哥的事情。
堂哥在大学的时候,曾有一个很相爱的恋人。
“他跟家里出柜的时候,我二大爷掀桌摔门,我二大娘哭闹上吊。
鸡飞狗跳地闹了好一阵,老俩口求着我爸出面用钱去解决。
”
“那个人真的收钱了?”程羽西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爸那种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用钱去砸小情侣。
当时他们马上要大学毕业了,正好是个人生十字路口。
对方好像是保研本校了,我哥吧,拿了几个国外名校的offer。
”吕知行垂着头,用手指努力压平白色床单上的一小折褶皱,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
程羽西立刻就明白了。
吕知行的父亲是用了前途做了要挟。
“那人还是象征性地收了点钱的,我哥当时一个心灰意冷就头也不回地去了国外。
后来那人吧,出了意外。
打篮球的时候,学校那垃圾篮球架不稳,砸了下来,他为了救人被砸在下面,当场就不行了。
他去世很久之后,我哥才知道这个事。
他回国仔细查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发现当初他拿走的那笔钱是十二万两千五。
”
程羽西歪了歪脑袋,问:“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是十二月二十五。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
吕知行说完后,程羽西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然后他搓了搓胳膊,一声不吭。
“好了,故事讲完了。
我去洗澡。
”吕知行双手撑了撑床垫站了起来,向着洗浴间走去。
“我不会放手的哦。
”程羽西的声音在他背后突兀地响了起来。
吕知行站住了脚,回过身去看他。
程羽西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背后是一盏台灯,毛茸茸的黄色灯光裹在他的身上,将他碎发的发尖染上了一层金色。
他像是静坐在一副油画里,面容平静而又坚定。
“我不会放手的。
吕知行。
”程羽西定定地望着他,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