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一面为自?己这般揣测他而惭愧,一面又觉得这像是萧成钧的行事作风。
他看人比她准得多,也深谙朝野局势所趋。
况且,最终的确如他所料,四年后太子遇刺,晋王择机率军进京,历经波折后得以登基称帝。
再无人深究他郑家后人的身份,他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难不成……哥哥他,竟然早在?这时就开始谋划了么?
沈明语低垂下眸子,频频眨眼,试图压下眼底的酸涩泪意。
她坐立难安,最后又缩回榻边,慢慢坐下来看他,手指无意识地拨弄大?氅上的狐毛。
萧成钧伤得重,上身裸/露着,缠满一圈又一圈白布,劲痩的腰腹上还?有几道细小伤处,应是中了暗器的口子。
太医终于处理完了伤口,上完药后,一面小心包扎,一面叹气道:“探花郎也是命大?,今儿遭了大?罪了。
那刀若是再偏离几寸,指不定人就保不住了。
取暗器的时候,牙关都咬出了血……”
可是沈明语守在?外?头,却没听见他吭过一声。
她心尖儿难受得发抖,目光瞥到取出来的几枚暗器,尖锐的棱角上蘸了血,不知扎进他肉里多深,才会勾着模糊血肉。
她心头又是一哆嗦。
竹烟在?旁边安慰:“少爷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失血过多,得将养些日?子,世子别难过。
”
沈明语紧抿着嘴唇,将要伸出的手悬在?空中,指尖堪堪触及萧成钧的手背,迟迟没有落下去。
她难过什么呢?
他是兄长,她替他担心理所应当,现下人没事了,命也保住了,她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人家上赶着英雄救美,自?找的!
她眼睛发涩,喉咙轻动,艰难吞了吞口水。
而后,掌心却缓慢下坠,细细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紧,将萧成钧宽厚的大?手完全?覆盖住。
竹烟见状,默默退了出去,连带着屏退了众人。
春夜静谧,雨势已停。
屋里只剩下一盏角灯,烛光微弱,一切灯影似乎都凝滞了。
沈明语坐在?榻前,身形也如定格了一般。
萧成钧伤得不轻,呼吸虽已经平缓,但眼帘仍是紧闭着,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闭眼休憩。
沈明语倒觉得松了口气,如今看见他那双漆黑的墨眸都觉得心慌,他闭着眼才好,能拖延一刻是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