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声问:“你打算何时动身?可要与你六弟说声?”
萧成钧默了片刻,道:“不必,明日罢。
”
“……过去了好生照顾自己。
”老夫人没再说话,挥手让他下?去了。
萧成钧离开春晖堂后,路过芷阳院时,鬼使神差停了下?来。
正屋里传出欢快的交谈声。
萧成钧站在门口,静立不动。
湿透的衣摆凉意渗骨,他恍若未觉。
屋里沈明语和袁为善说话,不知说到?什么地方?,眉梢眼角尽是笑?意,“你妹妹心里定然是很?替你骄傲,若我能有这?样?的哥哥……”
萧成钧听着,一动不动。
门前的小丫鬟轻声唤他,“三少爷?”
萧成钧岿然不动,唇色微白,几乎整张脸陷在阴影里,愈发显得阴森森的。
他站了片刻,转身离开了芷阳院。
他不想进去,让六弟和客人看见他这?般阴沉模样?,只怕会吓着他们。
他不能去扫兴。
萧成钧回了兰亭院,换下?衣裳,想起今日的事,叫来竹烟,“明日离府之事,别惊动旁人。
”
这?旁人指向谁,再清楚不过。
竹烟担忧道:“少爷,您一点儿错也没有,却被?迫离府,怎的不许说?”
萧成钧淡淡道:“那无关紧要。
”
没有人会在意他到?底要去哪儿,只会怕他,惧他,躲他,为他的离开而?暗自庆幸。
萧成钧提起笔,继续练字。
屋内角灯黯淡,书桌上的烛火晃得厉害,凝眸久了,惹得他眼角发酸。
他习惯每日练字,每回哄着母亲喝药后,他便回到?屋里写字。
仿佛只要陷入那片黑白交错之中,他就能与外界一切隔绝开来。
可今夜,他练了一张又一张,心绪仍未平和下?来。
萧成钧面无表情,足足写完了十几张字帖。
方?才在芷阳院听见的话却犹在耳畔,叫他心底莫名生出一丝焦躁。
其?实,她也觉得袁为善那样?灿若烈阳的人,才算是个好哥哥。
他一点儿也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