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在窗边榻上坐下,正要开口训斥,却看见床尾睡着的沈明语,骤然一惊。
萧成钧薄唇紧抿,嗓音愈发沙哑,“祖母,六弟昨夜没睡好,别惊醒了他。
”
“你有脸说这话,我这老脸听了却要替你一红。
”老夫人强忍着怒气,手中佛珠捻得极快,“六郎平日待你如何,你难道没有心吗?”
“你怎能拿他去犯险?枉费他亲亲热热唤你一声哥哥。
”
萧成钧唇色白了白,踉跄着从榻上下来,“扑通”一声跪下,垂着头没有吭声。
“我知道,你小时候最亲近的是六郎,觉得他因为男生女相被众人议论,与你处境有些相似,故而你多留意了他几分。
可他有母亲疼爱,生得也乖巧,周围的人越来越喜欢他,你渐渐地明白,他终究与你是不同的。
”
老夫人声调慢慢缓和下来,倒显得越发沉重,“六郎去了直隶后,你也不再关注这个弟弟,直到他成了世子,对你日渐关切……你终于动了心思,想他将来能为你利用。
”
萧成钧拢在袖子里的手指用力捏成了拳头。
“先前种种我不想多说,只说昨日,你为何一改性子,突兀留下了他,还要与他一同回来?”老夫人语气稍顿,目光犀利投向地上跪着的笔挺身影。
萧成钧抬起眼帘,薄唇动了两下,手指几乎要掐进掌心里,却到底没有出声。
“行,你不愿说,我替你说。
”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怕自己半路出事,想借着他的名头顺利回府,以为旁人会碍于靖南王府的颜面,不敢妄动。
”
“我不知你在替谁做事,可我却知,你得罪的人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人家不仅不把魏国公府当回事,亦不在乎靖南王府,纵览天下,这样的人是什么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
老夫人冷冷一笑,“萧成钧,祖母可有冤枉你半句?”
萧成钧沉默了半晌,哑着嗓音道:“祖母心细如发,孙儿不敢辩驳。
”
他这回拿到的账簿事关七皇子党罪行,回京路上借着学子们遮掩行踪,仔细小心,可到了京城,只他独自一人实在太过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