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一点怨言也没有,平静道:“萧家规矩如此,我明知故犯,自是要重罚才能服众。
”
“规矩规矩,哪有这么多不通人情的规矩!”
崔兰因其实有过愧疚,但也不是太多。
丢下萧临不是她本意,明明两人可以同时跑掉,谅那个郎君也不敢声张。
她不但埋怨萧府规矩多,也在怪萧临死脑筋不知变通。
他竟然为了罚那犯事的郎君,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但萧临十分认同萧家的规矩。
“不严格约束家族子弟,日后犯下大错,就迟了。
”
崔兰因不服气道:“那跟着你一起受罚的那个呢?他难道就用不着约束了吗?”
不管赏还是罚,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萧临道:“他明年开春要参加策试,四叔母特来求情,母亲网开一面,令他回屋反省,闭门三日,他今日也跪到日落时分。
”
“那你不能回屋反省吗?”
“不能。
”
“为何?”
萧临看着面前的神位,没有回答。
崔兰因把手肘支在膝盖上,托起下巴,大眼睛眨了眨,叹道:“萧神玉,你成日都要端着,不累吗?”
走路要挺拔,吃饭要端庄,说话要温柔,就连罚跪都要比别人久。
萧临眼睫动了下,露出下边浅褐剔透的眸子。
累吗?
人只要活着,心脏一直都要跳动,呼吸也从未停止,累吗?
没有人会关心它累不累。
因为它不能停,不能有失误,不能出错。
当一些事情变得像呼吸心跳一样习以为常时,就不会觉得累了。
只是在崔兰因说出这句话时,萧临心中那根燃烧的火苗像是被一阵不期而遇的风,吹弯了腰。
他不累……
心里这样想着,那火苗又重新站直了。
大袖宽衫覆着萧临的身躯,随着风,苍色纱袖翻动,出尘如仙,不染纤尘,就如他的嗓音,温和清润,也不含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