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机绳套在脖子上,半个身子都从车窗探了出去。
狂风裹着雨点砸在他的脸上,身上,防水的工装外套积了一层水汽,他腾不出手拍落,仍专注地按快门。
“小杜,学学,等以后你上手了,这种碎活儿就该轮到你啦。
”省局另一个人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思宁觉得这人的语气,她很不喜欢。
“前面五百米停车。
”程之珩大致预估了一眼,对沈培依道。
“收到。
”
车稳稳停在一处空旷地带,程之珩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将兜帽带好,宽松的工装被吹得贴在背。
顾思宁循着他走的方向看起,只见遥远的海平线处,乌云一层压着一层仿佛排队融化在海里。
阴沉的天地间,程之珩的背影渺小得不值一提,即便如此,他的步伐依然走得坚定。
“想下去?”
沈培依的声音传来。
“能下去吗?”杜徐兴奋地问。
“能啊。
”她将车维持在发动状态,“这会儿距离登陆点还有段距离,安全。
”
“那我下去了。
”
顾思宁跟着拉车门,也钻了出去。
夏季的雨在风的催化下变得尖锐,接二连三地砸,弄得她脸有点麻。
经历了一次雨水的草地变得潮湿泥泞,那双大半码的鞋果然如程之珩预料的一样很不方便,万幸的是鞋带承受了大半的压力,将鞋牢牢地禁锢住。
风在背后撑着她的背,推着她一直往前。
顾思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非常有勇气,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可面临对象的那种勇气。
她从心底想笑、想呐喊,这种感觉好极了,让她再次面对壮阔威严的云层时,觉得自己也非常宏大。
程之珩拍完了照片,正在折返。
归途的阻力显然比去时要大,他走得很吃力。
顾思宁和杜徐清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程之珩一手一个将他们抓住,“别往前了,回去。
”
距离登陆时间越来越近,谁也不知道台风路径会不会半途变化,他们得抓紧时间到达登陆点才行。
顾思宁跟他面对面站着,腿打开着想象自己是一根扎在土里的圆规,对抗着风力,勉强维持住身体的平衡。
她在风里大声地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