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天堑。
他忽然哭了。
起初是咬着嘴唇呜咽,极力忍耐着,后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像个孩子似的号啕大哭,眼泪鼻涕都流在一块,身子抖得像深秋树枝上的落叶,哭得半点形象都没有,竟是比昨夜的我哭得还凶。
我仰起头,不想去看他,可那悲痛欲绝的哭声,还是叫我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萧祁抱住我的腿,哽咽着说:“你不叫我死,那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阿之,你告诉我,你给我指一条明路好不好……”
我哪有什么明路能指给他,连我自己都尚在歧途。
我仰头抹掉泪,拽起了萧祁便往西暖阁去。
萧何正关在此处。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他在其中叫嚷。
萧祁不明白我的意思,疑惑地望向我,我却是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我看了一眼把门的钦北,他便会意,开了门上的铜锁,将我们放了进去。
我将两扇门尽数推开了,不往里走,只给将房中疯疯癫癫的萧何指给他看,“你不管他的死活了?”
萧祁还没说话,萧何便扔了裹在身上做披风的褥单子,朝我们跑了过来。
他不敢扒我的腿,便扭身抱住了萧祁的,一口咬了上去,不见血,唯有口涎稀稀拉拉糊了萧祁一裤腿。
萧祁垂头看着他,眸色晦暗,是又愧又悔,嘴角向下垮着,一副苦相。
我捏住萧祁的脸,虎口卡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扭过头来看我。
我盯着他泛着红的眼睛,一字一顿,颇为阴寒地说:“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尊立刻叫他死在你前头,本尊说到做到。
”
萧祁强撑着对我笑,眼泪却是又落了下来,“你这又是何苦。
”
是啊,何苦。
此刻杀了他们兄弟两个,不是一了百了,两家心安。
可我不想。
至少,现在不想。
我松开他,转头对钦北道:“百日散的解药呢。
”
钦北瞥了萧祁一眼,略略迟疑,“主子,萧何留着可还有用呢……”
“拿来。
”我皱起眉,声音里含了两分不悦。
钦北拗不过我,从怀里掏出个缎布袋子,抖出颗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