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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闹不明白,怎么人出去一趟就变哑巴了。
杜君棠听见了动静,烦得眉头都拧到一处,他无意惹彭筱烟这样,只是低声说:“你别生气。
”
女人的直觉何等敏锐,把该排的理由排得七七八八,她呼了口气,压着火问:“你在A市有人?”
“是。
”
“能跟着解决吗?”彭筱烟甚至觉得杜君棠有些婆妈。
“带不走,”杜君棠照旧用那波澜不惊的声音回她,“他就快念高三了。
”
“高!三!”彭筱烟灭到胸口的火噌得又蹿回头顶,“你他妈离不了一个小孩儿?”
杜君棠听得皱眉,彭筱烟似乎根本也没意识到她连他一块念叨进去了。
“离不了。
”杜君棠回她,全没有开玩笑的口吻。
大概怕再聊下去要砸了手机,彭筱烟咬着牙根扔句:“杜君棠,你可真行。
”电话那边就掐断了。
耳边没声了。
空荡荡的房子和往日没两样,却又似乎太空了。
杜君棠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他低头看玻璃烟灰缸折射的顶灯的光,眼睛都快看花。
杜家,骨髓,杜二少。
野种。
零散的信息在杜君棠脑袋里乱蹦,他串不起来,却觉得胸口闷痛。
长于黑暗的人是不惧怕黑暗的。
他只是有点难过。
他不想回去,他为什么非得回去?
他更不想离开。
玻璃烟灰缸太晃眼了,杜君棠一挥手将它掀到地上,“刷啦”一声,那玩意儿便四分五裂,寿终正寝。
杜君棠仍然冷着一张脸。
他打开手机,手搁在屏幕上。
那界面是预备发给江帆的消息。
他几乎用上请求的口吻。
“你来,好不好?”
他果然还是怕,只是怕的并不是杜家。
他盯着那行字出神,呼吸沉沉。
他怕这语气要惹了那人疑心,又一个字一个字删去。
发送出去,只剩冷冰冰两个字:你来。
为什么有信心只发两个字?
杜君棠忽然明白,他知道无论他发什么,江帆一定会来。
只有江帆。
杜君棠将消息发出去了,像发出了他的求救信号。
还没到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人不多,车厢里安安静静。
江帆不爱坐座位,抓着扶手去瞧车窗外街道旁绿意盎然,兀自出神。
这几天回温速度很快,夏天仿佛撵着春天跑,转眼这春日只看得见一点尾巴。
眼前的一片生机只过了眼,没进脑子,脑子正被占着想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