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他刚去侯爷面前复了命,得到了可以休息片刻的恩赏。
躺在屋里,只觉得空了数月的床榻又冷又硬,无端就想起那日站在暖阳下听到的那句“我等你回来”,心底生出一股冲动来。
将那碎布片捏在手里摩挲了好一会,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潜出侯府,跑到了这间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一到她这儿,寒冷和压抑被关在了门外,听她或是欢快或是担忧的絮叨,心底的欢愉便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将他一颗漆黑空洞的心,填的满满的。
沉默半晌,轻语,“你好啰嗦。
”
“有吗?”
他说话的语气像个害羞的孩子,沈姝云听了没觉得他是嫌弃自己,反而觉得对方是在夸她,不好意思的摸了下脸。
“平日里我阿兄和嫂嫂就是这么念叨我的。
何况你年纪比我小,我看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实在不像样,说你两句,你可得往心里去啊。
”
景延偏过脸,“知道了。
”
“对了,你放在我这儿的元宝……”她搁下里衣,又要去翻金元宝,被少年制止。
“先放在你那儿吧,我最近用不到。
”
沈姝心想替他收着东西,彼此就还有见面的机会,便多推辞,答应了他。
她坐回到桌旁,看着比同龄人成熟太多的少年,眼中满是怜爱。
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内心早已不是外表的豆蔻年华,连家中的阿兄嫂嫂都无法全然理解她的作为,更别说去交什么知心朋友了。
只有跟年少老成的景延在一起时,她才会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他跟她一样,困于命运,难以挣脱,稚嫩的皮囊下是一颗饱经风霜的心。
怕他又像上回似的来去匆匆,沈姝云忙挑起话头,“过两日的中秋灯会,你会去吗?”
少年抬头,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眼。
“你想去?”
“当然了,我每年都去,每年都想要那个最漂亮的并蒂莲花灯,总争不过那些有钱又有才的富家子弟。
”她说的兴起,志气满满,“今年定要再去比个高低。
”
景延安静的看着她,越发觉得她不像表面那样清冷婉约,内心似是烧着一团火,藏得紧紧的,只有真正靠近她,被她接纳的人,才能感受到她内在汹涌如潮的温暖。
他不知自己有何德何能,竟有幸窥见她不带防备、最真实的一面。
本不该应的热闹,也应了。
“那我也去。
”
*
八月十四,明月将圆,空旷的夜空下,四个女子围坐在院中吃茶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