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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喝不进下城区带着浓重消毒水味道的自来水,第一次吃带木屑的面包口腔就轻微出血,本就不太好的身体在家道中落后更加病重。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虚弱。
可这种虚不受补的体弱往往才是最难搞的富贵病。
可以说,提摩西把自己每一次出去的机会,每一笔赚来的大钱,每一个能够去为自己而活的选择全部揉吧揉吧,在贫瘠的大地上,用这些为这朵脆弱枯黄的花朵硬生生塑造出了一个玻璃罐子,养住了她。
他不能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
好像这样就能维持住一切都没有改变的假象。
每当提摩西一天在外面忙完,清理干净自己身上一堆假纹身,脏兮兮的伪装与味道后,才会去看望自己昏昏沉沉睡在床上的妈妈。
那是让提摩西坚持着这些年没有倒下的避风港,一个需要不停修补的脆弱避风港。
脆弱,但非常有效。
提摩西健康长大,强壮并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他没有像下城区那些孤儿出身的同龄人一样变得冷漠自私又糟糕,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避风港还在。
有些人会因为只剩一点美好的事物恐慌,绝望,看着沙子一样从手中漏走的美好发疯,最后选择逃避。
有些人却能够依靠这点点美好的事物,成为更强大的存在。
提摩西并不似他父亲那般拥有过一切,再坠落。
他拥有一切的时间很短,短短六七年甚至不能让年幼的孩子理解什么是破产,绝望,死亡。
所以提摩西撑过来了,靠着一点点剩下的爱和美好事物,靠着妈妈还在。
而记忆中更深更深处,褪色的童年记忆中,他曾有一对恩爱如真金的父母,那是他最初拥有的幸福和美好。
生活是件很苦的事情。
提摩西看着越发苍老的父亲,越发狼狈的父亲,被酒精摧毁得只剩一具空壳的父亲,意识到这件事。
提摩西又长了几岁后,认知到了更多的事情,看多了无数下城区中的事情,好的坏的。
坏的更多,世界上坏的事情扎堆出现时,总是让人绝望。
有些是毫无征兆的,有些是有预谋的,有些仅仅是因为选择错了方向而遭遇的。
自己选择的后果,就要自己承担。
提摩西在18岁时终于把心中沸腾的愤怒平和下来,他宽恕了这个糟糕的人。
阿列克谢·伯恩斯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帝国将倾时,没有选对站位。
而这样的后果,他没有承受住而已。
提摩西选择宽恕后,终于将心中愤怒平息下来后,那时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真正不在意这个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了。
直到23岁,直到妈妈逝世,直到现在。
哪怕这场婚礼是骗局,是烂酒鬼又一次想出来的骗钱鬼把戏,提摩西也一定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