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甫自不会把谢家的事情拿出来说,只哄着老太太道,“母亲也知道,我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自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的。
她早一日安定下来,我也早一日安心。
倘若真挑了个不好的,也趁着我还在这位置上,能护得住她。
儿子真要退下了,人走茶凉,不过也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
苏老夫人倒是被哄住了,她一介后宅妇人,对前朝之事知之甚少,也不知道似自家儿子到阁老这个地步的,便是要致仕,也不是撂挑子就走的。
纵使真的致仕,单单靠着儿子那一门学子,苏家啃老本都能啃上十来年。
十来年一过,苏追几个兄弟们自然便上去了。
所以,若不出什么事,苏家自是可以一直繁花似锦下去。
可老太太并不知道这些,只当儿子说的是真的,倒有些动摇了,只是还问,“那沅姐儿自己可愿意?人家孩子才回来,又没过多久,便急着要她嫁,沅姐儿心里多不好受啊。
”
苏隐甫只道,“她最是孝顺懂事,知道我的苦心。
儿子与她说过了。
”
苏老太太一听,倒没继续问了,本来么,嫡出几个孙辈的婚事,她一个都没插手过。
父母俱在,自用不着她越俎代庖,自己的孩子自己疼,还能故意挑个差的?
但沅姐儿不一样,母亲去得早,她自然得帮着操持着。
便颔首道,“既然都沅姐儿也愿意,那便听你的。
我明日叫你几个姨母来说说话,透出话风去,有意的人家自然便上门了。
”顿了顿,又道,“但有句话,我得先说在前头了。
沅姐儿是我嫡亲孙女,我自然也是疼的。
但沅姐儿前头到底许过人,要挑高门大户,怕是难。
”
苏老夫人也是说心底话,她当然觉得自家孙女样样好,可旁人又不知道,旁人只知道沅姐儿嫁过人,还带着孩子。
高门大户若来求娶,那必定也只是面上光,底下且不知一片胡乱遭的,哪能让孙女嫁去那样的地方。
苏隐甫只是点头,“儿子只道。
母亲先替我看看,真正定人家,还得让沅姐儿自己选。
”
苏老夫人听罢,含笑道,“那是自然的事,我还能一人拿主意不成?你放心去办你的差事,我明日便私底下放出话去。
”
老夫人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虽说不舍得孙女出嫁的人是她,可真要相看人家的时候,她又挺来劲儿,仿佛回到了当年给女儿挑婿的时候,催着长子一走,便喊了嬷嬷,道,“我记着去年官媒送了本册子来着,你替我找找,放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