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商陆送给他的第一把琴,虽然没有后来送的斯特迪瓦里那么名贵,但也是大师之作,他这些年旅行回港,都是带着这把随身练习,在心里的地位与斯特迪瓦里同等。
在他俯身捡琴的工夫,苏慧珍已经把手机开机,信息和未接来电接二连三地涌出。
“你看,你看你看,陆陆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还有明叔!”苏慧珍捂住嘴,到了喜极而泣的地步,“宝贝,你怎么能让陆陆找得这么辛苦?”
裴枝和心里一颤,连同着攥着琴弓的手也忠实地抖了一下。
苏慧珍帮他打开了盒子,帮他看了他懦弱而不敢看的答案。
苏慧珍动作很快,电话已经回了过去。
两声嘟声后,听筒里传来商陆沉稳中带着焦躁的声音:“裴枝和,你搞什么?!”
苏慧珍不出声,似乎觉得自己出声会坏了一桩大事,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鼓励地、怂恿地看着裴枝和。
“说话啊。
”苏慧珍用气声,又推他。
“说话。
”商陆命令道。
裴枝和定了定神,稳住心里一阵意外的慌乱,“商陆。
”
“你现在在哪里?乐团说你请假了。
”
“我在……”
苏慧珍咬着唇的,拿着手机的手从指尖到手腕都在细密颤抖。
透过免提听筒播放而出的声音和呼吸都令她感到心安,感到有救,感到曙光。
是商陆啊。
是商家二公子啊。
裴枝和到裴家的头几个月,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个夜晚都在受欺负,被哥哥打,被弟弟踢,被妹妹骂,被姐姐又拧又掐,一双小胳膊青红交加。
商陆出现了,那时候他也好小,可是已经能够保裴枝和周全。
他说一句话,说枝和琴拉得好,名师便请上了,说他跟枝和是好朋友,裴家的公子小姐们就收敛了,乃至于那些拜高踩低的下贱老妈子们,也不敢暗地里为难他、让他热着冷着饿着撑着了。
这份记忆在苏慧珍心里始终伴随着咬牙切齿。
她不会忘记,不会忘记偷偷与裴枝和见一面,看到他那双怯生生的目光时,心里的恨。
“我在法国,在里昂。
”裴枝和平静回答,谎话出口时,心里竟一松。
苏慧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知道了他的下落,商陆的声音也安定了下来,“一个人?”
“嗯,找我的记者太多,好多搬运法国留学资讯的自媒体,我躲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