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付不起的高额违约金。
以及爷爷迫在眉睫的手术费。
……
从此之后。
在长达半年的深不见底的黑夜里,他亲自将已经成型的故事彻彻底底地改写,活生生剥开,抽去灵魂和自尊,塞进精心仿制的五脏六腑,再血淋淋地缝合。
他极力模仿着另一个人的风格,学着他嬉笑怒骂、插科打诨,学着他诙谐与傲慢,学着他末世界、亦学着他向日葵盛开。
他逐字逐句地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折去不可一世的骄傲,躲进光的角落,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自我与厚度的影子。
日子真的,每一秒钟都难熬。
灵魂慢慢被剥离的那种难熬。
以至于之后漫长的时间里,无论他怎样努力地想要找回自己,都徒劳无功。
在云陌与世隔绝的一整年里,烟酒为伴,停笔重来数十次。
如同被一只被困住的兽,撞得皮开肉绽却仍然找不到出路。
他曾经以为就这么结束了。
他会长长久久地被困在这,再也不能够找回他自己。
直到有一天,有个女孩子冒失地闯进他的荒芜花园,斩钉截铁地从那十六个杂乱无章的开头里,剥开所有属于别人的影子,准确无误地揪出他。
“我曾经把你的每一篇文章都反反复复看过数十遍,摘抄过,背诵过,逐字逐句记进心里过。
”
“这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
”
她笃定相告。
温柔不动摇。
……
恰如今日。
她清清浅浅地发现了文章里那些血肉模糊的缝合痕迹。
“他拖着装满了战利品的、沉甸甸的行囊,哼着歌,走进加利福尼亚炽热的阳光里”
迟晏闭着眼,把这个被他藏在文字里,连程遇商都不知道的秘密当作玩笑话一样告诉他的小姑娘:“这句话其实有一个bug。
故事的背景是在1855年,淘金潮结束的那一年。
”
“七八年的淘金热,数十万人涌向加利福尼亚,矿山早就被挖得差不多了。
疯狂的淘金者们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