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瓶车挡灰板少了颗螺丝,经过坑洼的路面时会颠出裂缝的响声,颠得纪南一人都松散了。
平原的冬天总是有风,干裂地吹过会带出很多思绪。
记忆会以不同的形式存留在心底,此刻就是一种虚软的无力感。
回到生长的地方,纪南一就被动剥掉一层皮。
在外摸爬滚打练就的脾气像被戳了洞,膨不起来,人就又变回从前的自己。
于纪南一而言,就是变得沉默和逃避。
回家第一时间就是洗澡洗头,纪南一直接从深圳回来,带的东西很有限。
也就只够尽量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一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就是觉得很丢脸。
吹头发时听见楼下有汽车的声音,她把窗帘拉开看。
是周弋楠的车。
纪南一家在一排门面房的二楼,一楼是她父母经营的早餐店,店外是镇上最热闹的菜市场。
晚上菜市场不营业,空荡荡的,周弋楠的车停在门口就特别明显。
纪南一在窗帘后面看。
车子没熄火,纪天宝从副驾出来。
然后听见开门的声音,纪天宝在自己房间里翻腾了一会,又关上房门出去。
她再看向楼下,看见周弋楠也正从车里出来,他推门时车身有轻微的下沉。
下车后就靠在车边等人。
晚上更冷,现在外面的气温零下,周弋楠下车后将领口的拉链拉到了顶,路灯昏暗,依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出阴影。
模糊能看见他青白的面容,紧致又立体。
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纪南一忽然感觉周弋楠变了。
倒也不是没见面的这一个月变的,好像自重逢再见他,就和以前不一样。
曾经的周弋楠舒朗明媚,像太阳,活力又热情。
现在的他有些阴郁,偶尔会见他眉眼氤氲着冷意,似乎比以前多了很多心事。
纪天宝从楼道里出来,手上拎着两个袋子。
周弋楠给他开了后座的门,纪天宝连人带着东西一起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