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起初的愤怒,再到应和,直至此刻,杨如晤知晓了他过去的全部,宣赢忽然觉得把自己完全摊到这个人面前并没有那么艰难。
只是过去太肮脏,杨如晤又好又总是令人琢磨不透,所以在他已然知晓的一切之下,宣赢不得不放下自尊,为自己解释一句。
周决明打我骂我,真的没有碰过我。
这份解释的勇气来源于对杨如晤的信任,宣赢以为他听了会高兴,或者放松一些,然而并没有,杨如晤只是如同以前,幽深且安静地看着他。
阳光的味道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宣赢在他的注视下,神情又露出几分焦灼的意味。
很显然,他对杨如晤的信任不够,了解的也很片面,只从眼下的状态去猜测杨如晤或许心生不虞,却想不到那张平静之下的面孔,内心正在饱受煎熬。
杨如晤第一次尝到悔不当初的滋味,以及时光真的无法倒流的痛苦。
在车里听沈休讲述时他能维持理智,在贺此勤说,若宣赢得知当年情况不会原谅他时也可以冷静处理,所有尚算能掌控的情绪因为宣赢这句自甘卑微的话的而灰飞烟灭。
多年以前,那个绝望而不甘的少年在夕阳奔跑的身影撬开了杨如晤心底的某个角落,在这一道缝隙里,若有若无的微风藏在稀疏平淡的日常里偶尔经过,多年以后,病床上的宣赢再次令杨如晤满心颤抖,可是当年的微风变成了刺骨的寒风,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空气里有轻薄的消毒水味,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宣赢,前所未有地进行了一番假设。
如果他当年能撑住晕车的反应,就可以拉住宣赢的手,如果他当年执意劝解赵林雁带宣赢到贺家,他就能让宣赢避免掉这之后所有的遭遇。
可是时光真的无法倒流,因假设而升起的肾上激素很快偃旗息鼓。
杨如晤慢慢抬起手,盖在他眼前,哑声说:“你不信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