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栋离开位置时宣赢没动,等他走到门口,宣赢攥了攥手,回头叫住他。
“贺叔。
”
包间外有人走动,木质地板朴素,阵阵吱呀声传入过来,贺成栋停下回头看他,目光对视的瞬间他竟心生一丝不忍。
宣赢的眼睛亮的太过委屈。
“怎么了宣赢?”贺成栋问,“贺叔听着呢。
”
宣赢许久未出声,一旁的杨如晤思忖片刻,走到他身旁,用食指蹭了下他掌侧,也问:“怎么了?”
宣赢从小嘴就损,长大后更喜欢说反话,他曾歇斯底里地骂儿时好友为野种,也把印象不错的贺成栋归于讨厌之类,只是他恨自己为什么仍然清明,知晓无论再不愿意承认,有些事实他就是在刻意扭曲。
宣赢咽喉几番阻塞,他不愿意示弱,反复用牙齿撕咬舌尖,尝尽腥咸后,他看向贺成栋。
“当年,为什么就不能多我一个?”
这是这么久以来,宣赢头一次表达出对过往的难以释怀,他不理解,贺成栋能养育毫无血缘关系的杨如晤,能对软弱的继子视如己出,他同样是贺成栋深爱之人的儿子,为什么,单单扔下了他。
窗户透进来一束昏黄的光,已是傍晚,照在人身上平白苍老了几分。
贺成栋叹息一声,宣赢正待再问,贺成栋手机响了起来。
周遭空气冻结几秒,噪音似也消失,贺成栋接起电话,未做解释,推门走了。
门外传来的一阵春风令宣赢倍感寒冷,这一刻将宣赢多年的猜测落到实处。
他早就该知道,宣勤自小懂事,成绩优异,而他向来不服管教,惹是生非,赵林雁带走听话的孩子,不需要任何牵强的理由。
可他非要问,这下好了,简直自取其辱。
宣赢懊悔于刚才的问话,而且在未得到回答后那份懊悔逐渐演变成自我惩戒,他恨不得时光逆转,在贺成栋起身时自己也干脆地离开。
“杨如晤,你走吧。
”宣赢失魂落魄地重新坐下,双手搭在桌边,用指甲一下一下地嵌着桌板的纹路。
身旁许久无人应声,但那道身影始终存在。
宣赢用力咬了下唇角,鬓角青筋浮动,忍无可忍,抄起杯子就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