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土上的丹帐兵嘟囔了几句,旋即冲下台报信。
距离约定地点还有数里时,唐笙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脚步。
为她牵马的属官仰首,用眼眸征询她的打算。
“我们是来使,丹帐理当出辕门迎接,不来相迎,便是臣子朝拜君主。
”唐笙道,“记清楚了,咱们一行人,担的是大齐的颜面。
”
“他们若是不来呢。
”属官问。
“不会。
”唐笙说,“几月来凉州城的抗争便是最好的底气。
”
来之前唐笙与方箬和十八讨论过了局势。
一个凉州便叫丹帐吃了大亏,越向前走,战线拉得越长,于丹帐而言弊大于利,书信上落款既是库莫部的,便说明丹帐内部对于是否再向前,已拧不成一条绳了。
丹帐人战前会佩上或画上各部图腾,打扫战场时发现的库莫人数量远远少于其他四部的。
唐笙走访过边境逃来的难民,他们都有个共识,觉得库莫人没有其他四部好战。
泷川失守前夕,前哨不止一次向她们报丹帐有大规模调兵的异动。
唐笙推测,应当是其余四部向争蕃西南边的肥沃土地,将凉州这根硬骨头丢给了之前没出什么力的库莫部,而库莫更想兵不血刃地拿下此城。
大齐幅员辽阔,要想彻底吞并,丹帐没有那样大的胃口,不然也不至于臣服了许多年,才联合瓦格一齐南下。
唐笙也从布条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大概,瓦格发起了总攻,或是已显出了颓势,库莫人觉得这场仗到了尾巴,再过段日子便要分利了。
所以,库莫大概是诚心和谈。
夹杂着雪粒的朔风垂得面颊生疼,好似要割开人的血肉。
静待良久,雪幕中终于走出一行人,皮衣吹向同侧,成了雪中翻涌的黑浪。
唐笙的鬓角抚过面颊,裘衣下的缂丝绯袍沿膝翻出,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丹帐以佩于心口的珠饰来区分官位,来者心口佩的是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