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留她一命吗?”差役问。
回应他的是一片求援的喊叫,回首之际,一柄长剑挑穿了他的布帽,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倒了下去。
六个红缨兵杀了进来,破窗而入的两个扶起孙匠和方清露,带她们奔逃。
里边的那个扛起方清露,外边的那个做出蹲起的姿态,咬着牙才将孙匠驮了起来。
抵挡追兵的四人见着这情形,边打边退,引走了大部分差役。
意识稍复的孙匠挥舞斧头,眼前一片重影。
“用我的刀――”驮她的红缨兵说道。
孙匠摸了几下,抽刀瞎作挥砍,竟凭着力气砍退了几人。
“你……放我下来……我太重了,自己走……”孙匠说。
“砍你的人罢,我背得动……背半扇猪我都不带喘气……”红缨兵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才几斤几两……”
“我能,我能背两扇……”
孙匠这个关头还不忘逞口舌之快,红缨兵气得故意将她颠了下。
不知过了多久,孙匠的耳畔便只剩下了风声,红缨兵耳中也只剩下了嗡鸣。
孙匠视线模糊,在摇曳中,隐约能看到方清露灰白的脸。
再往后的事,她便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后来有了马蹄音和冲撞声,还有不知是谁的厉喝。
具装骑兵冲得不着片甲的差役飞了出去。
牧池同鹤鸣叫人将差役拿了个精光,将方清露和孙匠放到马匹托起的网兜里,直奔军营。
后脑勺上的血渍凝固了,漆黑中透着殷红。
军医用帕子擦了两下,鲜血又渗了出来。
方清露睁开眼睛,喉头干得说不出话了。
牧池慌忙喂了她口水,方清露沙哑道:“沈,沈长卿反了,禀报陛下……”
语毕,她看向那仍在昏睡的孙铁匠,哽咽了声。
*
军中的铁匠帐里,唐笙垂着脑袋坐在火盆边,颀长的影子随火光晃荡。
手中皱巴巴的信纸上落了两滴水。
她抬臂胡乱抹了下,继续听铁匠说话。
叮叮当当,当当叮叮。
铁匠的话和打铁声一样有节奏。
“您这护喉和这腰甲,可真是啊上好的百炼钢打制的啊。
”铁匠擦擦汗,将腰甲换了个面继续修补,“我忙活了大半辈子头回修啊。
”
铁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