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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视线里只有烈焰与浓烟,眼睛渐渐睁不开了。
沈长卿猜到,经此一遭,她即便能逃生,双目也大概要失明了。
热浪翻涌,持续已久的痛感钝化了她的感知觉,沈长卿脱了力,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
门楼仍在坍塌,吱吱呀呀的声响与爆裂音交织着,化作了催命符。
蓦的,被火烧去一角的阁楼护栏也断裂了,眨眼间,整个阁楼就要倾倒了。
执一心急如焚,正欲强行穿过火焰交叠起的屏障,一道黑影便落了下来,一同坠落的还有断垣残壁。
她这半生从未有过这样绝望无助的时刻,学过的大道,习过的术法,练过千万次的功夫,在这要紧的时刻通通失效了,唯有躯体快过停摆的思绪不断运作,带着她义无反顾地奔向沈长卿坠落的方向。
衣袂在灼烧,飘扬的发带在坠落时飞出。
火光化作鲜艳的羽翼,成了沈长卿的展开的翅膀,在空中划出灼眼的弧光。
衣袖擦着火焰滑落,执一发出近似哀鸣的呐喊,竭尽全力地收紧臂膀。
凉意锢住了热浪。
沈长卿落入了萦绕着凛冽气息的怀抱,带着湿意的前襟压灭了点点星火。
执一来不及检查她的身上是否还有火苗,便横亘着小臂托住她的脖颈和肩膀,另一侧手臂托起了她的腿弯,如同失控的车辙,朝院外奔去。
“我看不见了。
”沈长卿哑哑道。
执一不忍垂眸,只道:“阖眼,睡一觉便好了。
”
清泠喑哑的语调冲淡了灼烧带来的疼痛,知觉在一点点恢复,沈长卿枕在她的肩颈间,能觉察到她说话时喉间极轻的震动。
这音调蛊惑十足,她明明不信,却还是忍不住顺从,缓缓阖上了眼睛,暂时忘记了方才经历的一切。
拢着她的清冽与她的体温交融,痛感重新袭来,沈长卿难捱地挣扎。
颈间忽有微弱的凉意,沈长卿凑近了些,这凉意却消逝了。
“你哭了么?”沈长卿问。
执一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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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仪使赴奉天殿于御座前设置香案,请奉翰林院同内阁共拟的立储诏旨。
丹陛之上,奉着储君宝印与金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