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四条路可选。
第一条,被囚于辽东,静观其变,成为案板上的鱼肉,或生或死皆在旁人一念之间。
她知晓太多东西了,又是沈氏逆贼,朝中鲜少有人手上是干净的。
这世上不会说话的只有死人,她大概是不得不死了。
第二条,是学着唐简自尽。
这么久了,沈长卿切身感受了一回唐简当初的痛楚――这种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外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十分煎熬。
她与唐简还有一处极大的不同:皇帝信她亲她,愿护住她。
所以唐简自尽得心甘情愿。
可于沈长卿而言,皇帝虽然敬她,却不够信任她,更不必提亲她了――要她自尽,她死得不甘心。
第三条,吃下这沈崇年给的东西,依照沈崇年说的,带着可用之人的名录和把柄来寻他,等待他的调度。
当真选了这条,沈长卿便没有了回头路。
她将是彻头彻尾的逆贼。
她想起了第四条路:将事实和盘托出,她做过什么,不曾做过什么,都说出来,告知朝廷沈崇年的谋划,同朝廷一道诛杀自己的父亲,将功补过。
可如今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谁愿意冒险同她赌上这一遭呢?
为什么留给她的,总是这些两难的抉择?
想到这,沈长卿当阳穴一阵刺痛,颅顶也像是要裂开。
她掩面,眼泪浸润了指缝,打湿了色泽暗沉的创口。
她这一生,无论身处何处,都是棋子,唯有将她的权重增大,才能换来执棋人的器重。
可棋子终究是棋子,她一点也不甘心。
沈长卿的指节隐入发间,创口剐蹭带来的痛楚逐渐麻木。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拖下去她将一无所有。
沈长卿必须要选择了。
周遭归于寂静,眩晕和耳鸣一齐涌来,沈卿头痛欲裂。
她抓起瓷瓶,拨开塞子,右手发着颤。
*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死了呢?!”
“下官也不知知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