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与朝臣,停在丹墀下的是庆熙帝的灵柩。
而执剑上殿之人,却是秦?Q观。
裴音怜扶上御椅,视线落在盘龙刻纹上。
刀剑铮鸣,唐笙与军士已抵近剑锋。
最先冲进大内的兵力已近枯竭,唐笙率领的军士只有护卫的半数了。
饶是这样,他们依旧被黑水兵迈过尸山血海的气势逼得后退了几步。
空荡的大殿满是回音。
丹墀上的裴音怜视线与唐笙交汇,语调稳健:“陛下病得难以起身,更不必提整政治军了,到底是谁调你来勤王?”
唐笙不语,迈过地?螅?绯袍擦下血痕。
她们对峙着,沉默不语,都在等待对方退让――这样的局势,于她们而言都是不利的,真要缠斗,反倒让沈崇年捞着便宜。
唐笙眼底的恨意激得她心中警铃大作。
裴太后一双悲悯的佛眼变得冰冷,好似吐着信子即将吞咽猎物的毒蛇。
兵刃相见,几乎是擦着头皮碰撞。
两拨军士互不相让,暗中较劲。
“唐笙,你要当逆贼么。
”裴音怜缓缓道,“眼下收手仍有生机,若是踏进来,便真是万劫不复了。
”
响彻殿内的回音字字锥心。
病重、逆贼、万劫不复……
每个字眼都在提醒她,秦?Q观命不久矣。
唐笙从辽东赶赴此处,遇到的最大的阻碍便是裴太后给的。
裴家人将这个要紧的关头当作谋夺利益的幸遇,这个中理由,唐笙不忍细思。
秦?Q观护了她们母女那样久,到头来就是被她们这般对待么?
五指一枚枚收紧刀柄,唐笙已有些呼吸不畅。
斩杀佞臣尚能以“清君侧”堵住悠悠之口,留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诛杀皇太后,唐笙便是板上钉钉的逆贼了。
逆贼,依大齐疏律,凡谋大逆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诛其九族。
晕眩同嗡鸣交织,唐笙于痛楚中做出抉择,耳畔却响起了稀碎的念珠碰撞声。
她阖眸凝神,御赐之刀成了凝聚魄力的支撑。
该了结了。
唐笙睁眼,众人的视线却已移于上方。
丹墀上的裴音怜攥紧了御椅,眉心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