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她低声交代身旁近侍一人，“他此刻不能见人。
”
那护卫瞬间领会，立刻上前抱拳回话，“家主今日舟车劳顿，恕无法出迎，还望理解。
”
长者微微颔首，“无妨，我们蛊寨向来尊重远客之礼。
晚些再会不迟。
”
而此时，顾洺宁也在另一辆马车内被人搀扶着下车，面上仍是惯常的温润笑意，像是并未察觉气氛的微妙。
他衣衫整洁，神情从容，却在转头时与那名站在老者身侧的小女孩目光交汇。
小女孩一身墨蓝粗布衣裳，站在寒风里，却神情冷静得出奇，眼睛不大，却漆黑清亮。
顾洺宁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谷主既不便出面，那就劳烦带他们先去歇息吧。
”
而方羽心从车窗往外看，眉头却在顷刻间微蹙。
她盯着那名小女孩，总觉得哪儿不对。
那孩子神情淡漠，与寻常孩童大不相同，那张脸，她似曾见过。
她心口“咯噔”一声，骤然浮起一个模糊的画面。
鬼市。
那日她与墨九在鬼市，无面先生身边，便有一个小女孩。
那时女孩更高些，撞进她的怀里，还与她说话，但那双眼，那种沉静的眼神，她不会认错。
怎么可能？
这孩子分明更小些，却仿佛是……她的缩影。
方羽心的掌心隐隐发凉，却没有露出分毫神情，只在走马车行驶入寨中时，下意识地往墨九靠了靠。
他们被安排进了一间静室。
寨中没有精雕细刻的殿宇，只是木石搭建而成的屋舍，屋檐低矮，屋外簇着藤萝与花环。
四周虽简朴，却意外地规整。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心中有莫名的寒意悄然浮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藤蔓悄悄缠上了脚踝。
可她此刻更担心的，是怀中那个人。
他此刻体温仍烫，呼吸尚重，神志半昏。
屋内，墨九半倚在榻上，呼吸急促，唇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头不断渗出冷汗，连指尖都泛着微微的青紫。
方羽心坐在他身侧，手指一寸寸擦去他额头的湿意，心却已乱如麻线。
“……羽心……”
她俯下身，听得真切，那一声叫得极低极轻，却仿佛在火中挣扎着，仍要呼唤她的名字。
她心头一紧。
“我在。
”她低声说，靠近他些许。
他的手很烫，却下意识地反握住她的指尖，像是怕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