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吵醒他们非但会影响到休息,更会发现他身上数处来不及遮盖的伤口;并且即便掩藏了身份,卫楚也终归是不愿让院中的影卫们得知自己受了伤,以免日后一旦被挑破真相,他们会觉得他这个出身于死士营的影卫实在不中用。
卫楚将布巾打湿,缓慢蹭去虎口处已经凝固干涸的血渍,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难免陷入了深重的迷茫。
“咚,咚!”“咚,咚!”
远处隐约传来了二更天的梆子响。
卫楚叠好洗净的布巾,换好寝衣,躺进了被褥里。
神思不宁间自是无法安睡,卫楚只能心不在焉地思索着卫璟的病情。
听闻除了砗磲,金银也会驱除邪祟,若是将金银打成瑞兽的形状,会否对卫璟的气运有所改善?
但话说回来,其实卫楚完全明白,自己做的这一切很大可能都是在寻求一个心里安慰,归结到底,还是需要医者才能救得了卫璟。
可他还是忍不住,还是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微薄力量。
卫楚是个认了主的死士,无论到什么时候,心里忠于的主人都只有卫璟一个。
而他之所以对卫璟如此死心塌地,还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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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现有这十余年来的记忆,卫楚记得倒还算清清楚楚。
除去那没日没夜的拼杀,只剩下心中那聊以慰藉的惦念。
可至于开端,他却半点也记不得,而再尽力去回想,卫楚也只能隐约记起他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印象的时候
昏沉之余,他的整个鼻息间,都充斥着避无可避的甜腻香气。
那馥郁芬芳的味道竟能够引着人情不自禁地多吸两口,直至彻底昏厥,彻底忘却前尘往事,方能苏醒过来。
卫楚是个还不满四岁的稚儿,有关于父母的记忆本就少之又少,被这熏香迷晕过去后,再睁开眼,已是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孤身一人的卫楚没有辨别是非对错的能力,更没有挣扎逃脱的权利。
他被人牙子命令着,害怕地蜷缩着瘦小的肩膀,孤零零地跪坐在寒冷的街口乞讨,远看过去小小一只,竟比蹲在墙角啃骨头的流浪狗大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