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生在法官宣判途中破罐子破摔,竭力挣脱警员的钳制时,朝钟业高声喊道:“你跟了我多年,替我做了多少事,要讲法律谈公义,你绝不无辜!”
法不容情,不可能因为钟业的情有可原,忽视他犯下违法行为的事实。
事实却是,他考虑到了。
轮到钟业站在被告席的时候,罗景、绿衫仔,甚至当初被子弹穿脑的堂主也前来作证,他们皆证明钟业没有蓄意伤人,企图谋杀的动机,反倒是他,他们才有机会活下来。
那位堂主向法官露出额头伤口,说:“陈广生原本就打算除掉我,是钟业先他一步,用空包弹,弹头卡在我头骨里头,流了很多血,骗过了陈广生。
”
钟业每逢打架斗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看上去严重,实则没有造成永久性损伤,加上他事后每每让阿庆暗中救助,所以查下来,他造成的,都是些轻伤害。
加上他协助破案有功,判处罚款和两年半有期徒刑,缓刑一年。
在启程去美国前,钟业最后一次去看望了陈广生。
陈广生刚进监狱几日,疾病和受不了里面的苦日子,以及狱友们的调戏暴力,几次失去意识,他又一次被送入医院,留在羁留病房观察。
昔日风光无限的陈爷萎靡地躺在病床上,领口是护工没来得及清理的呕吐物,脸颊皱巴巴的皮肤随着他的呼吸一凹一凸,薄得像随时会破似的。
他驱赶着床边的钟业,“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滚!你给我滚”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钟业笑眯眯地,拿出几张相片逐张看了看,又送到陈广生眼前,“不过我估计,你会想见见他。
”
陈广生本不想看,不经意瞥到相片中的人,不免紧张起来,“是晋荣,他在什么地方,怎么不来看我?”
钟业说:“他应该是再也来不了了,他记不记得有你这个阿爷的存在,都成问题。
”
陈广生问:“他出了什么事?”
钟业坦诚相告,“下身瘫痪,永久失去生育能力,连排泄都要人帮,最可怜的是,他还有毒瘾,你不知道吧?”
陈广生难以置信,“你乱讲!我不可能让我的孙子染上那些东西!”
“你不会,其他人会,他食的不是药,是你多年种下的恶果。
”钟业翻出其中一张相片,让陈广生边看,他边讲,“这张,我影的时候,病友指着草地里的花肥,说是白粉,他就一头栽落草堆里,食到满嘴都是,拉都拉不起来。
”
陈广生撇过头,想逃避,过了一会却又忍不住问:“他在什么地方?”
“他醒来接受不到变成残废,彻底疯了。
”钟业笑道,“你让他装疯卖傻躲到精神病院,恭喜你啊陈爷,计划如期进行。
”
陈广生愣住,想到什么猛地回神,问道:“康康,那康康呢?”
钟业没有再答,而是站起身,相片放陈广生胸口,对他说道:“我散尽家财都会搜罗最好的医生送到你身边,给你充足的生命,好好体会,好好思考。
”
“陈爷,我做事,你一向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