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正对上一双阴鸷的眼。
刑部侍郎王崇明手持浸过麻沸散的银针,猩红色的官袍被雨水浸透,殷红如血。
“沈二小姐,随本官走一趟吧。
”
沈知微倒退半步,绣鞋碾碎了满地珊瑚碎屑,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经意间,她瞥见多宝阁暗格里露出半截玄铁剑匣,那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遗物。
她突然轻笑出声,声音带着几分决绝:“大人可知,沈家女儿及笄要行三跪礼?”
话音未落,她动作迅猛,抓起案上青玉镇纸,狠狠砸向琉璃灯。
火油瞬间泼洒,十二重珠帘瞬间化作一片火幕。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如猎豹般扑向暗格,抽出软剑。
寒光一闪,掠过王崇明的冠冕,一缕白发悄然飘落。
“第一跪,拜天地生养之恩。
”软剑如灵蛇般缠住梁上垂落的经幡,沈知微借力一跃,轻巧跃上房梁。
火舌舔舐着她逶迤的裙摆,好似一条狰狞的火龙。
“第二跪,拜父母教养之德。
”剑锋横扫,承尘轰然坠落,百年楠木挟着千钧之力,砸向柳氏。
王崇明见状,慌忙上前扑救。
却见沈知微如仙鹤掠空,足尖轻点在侍卫的钢刀之上,身姿轻盈却又带着几分决绝。
“第三跪”她翻身落在父亲尸身旁,染血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手中账簿,声音低沉,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拜仇雠索命之恨。
”
火海中,忽然传来纸张焦卷的声响,沈知微瞳孔骤缩。
她惊恐地发现,那本染血账簿,正在炭盆中缓缓燃烧。
她不顾一切,不顾灼痛伸手去抓,慌乱间,摸到半块温润玉佩。
“拦住她!”王崇明的咆哮声传来,沈知微将玉佩塞入怀中,软剑一挥,劈开雕花窗。
冷雨扑面而来的瞬间,她听见沈玉柔凄厉的哭喊:“二姐姐快走!账簿在母亲妆奁......”
箭矢破空声骤然响起,截断了沈玉柔未尽之言。
沈知微滚下屋檐时,绝望地看见三妹胸口绽开一朵血花,触目惊心。
手中药罐摔碎在青石板上,艾草混着雨水,缓缓流进父亲未干的墨迹里,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嘲讽。
(本章完)
第2章断发立乾坤
青石板上的血顺着雨沟蜿蜒,沈知微蜷缩在槐树洞中,看着刑部官兵举着火把掠过沈府高墙。
三妹临终前那句“账簿在母亲妆奁“混着雨声在耳畔轰鸣,她死死咬住袖口才压住喉间的呜咽。
寅时梆子响过三声,西角门传来熟悉的鹧鸪哨。
沈知微抹去面上血污,玄铁软剑贴着袖管滑入手心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嫁妆“,剑柄处新添的裂痕还沾着王崇明的白发。
“二小姐!“角门阴影里窜出个灰衣老仆,正是父亲乳母陈嬷嬷。
老人枯瘦的手攥着个油纸包,里头是半块焦黑的账簿残页,“三姑娘拼死从主母妆奁夹层抢出来的...“
沈知微就着月光辨认残页上的字迹,瞳孔骤然紧缩。
“景泰三年春,兵部武库司...“后头的字迹被血污浸透,唯有利州、肃州两个地名触目惊心。
她突然想起父亲暴毙前月,曾在书房对着西北舆图长叹“二十万将士竟不如蝼蚁“。
“老奴还有件要紧物事。
“陈嬷嬷颤巍巍掏出个鎏金铜匣,“今晨收拾夫人遗物,在妆台暗格里发现的...“
铜匣开启的刹那,沈知微指尖猛地刺痛。
玄铁剑匣静静躺在红绸上,匣面北斗七星纹路与她手中软剑严丝合缝。
揭开第三颗星位暗扣,泛黄的丝帛飘落在地,竟是张写着“萧景珩“三个字的合婚庚帖。
五更鼓突兀地响起,陈嬷嬷突然将她推进水沟。
火把照亮巷口的瞬间,沈知微看见老人用身体堵住树洞,鲜血顺着沟渠漫过她的指尖。
“找到啦!沈家余孽在这!“
沈知微将铜匣塞入怀中,软剑划开水面。
借着雷雨声掩护,她如游鱼般穿过七道暗渠,却在祠堂墙根下撞见个意想不到的人继母柳氏正指挥心腹往井中倾倒木箱,箱角露出半截孔雀补子官服。
“动作快些!老爷那些见不得光的书信...“柳氏突然噤声,镶红宝的护甲指向沈知微藏身的芭蕉丛,“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