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侍女又立马退了回去。
“晏乐萦。
”上首的年轻帝王冷唤她的名字,晏乐萦眼皮一颤,就听他继而矜淡道:“既然你的侍女们都涂了蔻丹,不便行事,你来。
”
晏乐萦:……
忍住下意识要直视他的冲动,如今的季砚积威甚重,满身寒意,不如不去望他的眼。
晏乐萦依旧垂着眸,含笑应了声“是”。
早知道先给自己涂了。
可若是涂上,又会牵连起先前在江南重逢时的不好回忆,晏乐萦心觉伴君果真如伴虎,季砚不仅不会再让她涂,还看不得她好,此番针对的意味太显然。
帝王不用旧茶,度月流萤复又起身去取新茶具,不过待两人回来,晏乐萦有些呆。
她们拿来的是一套烹茶的茶具。
这座玉衡别苑本就偏僻,树下无凉亭,只放了几个石凳与一张圆石桌。
许多年前,季砚就与她在这里烹茶,手把手教她如何炙、碾、罗、投、酌,将一壶好茶烹煮出来。
这是贵族常用的饮茶方式,尤其兴于宫中,晏乐萦家中并不如此,可彼时的她怀揣一颗青涩的心,总想着能用许多方式,与他靠得更近一些。
纵使昔日他只是一个冷宫皇子,晏乐萦仍需要付出许多努力去靠近他,因为她不过是个五品官员家的庶女。
即便最后因太过繁琐,她放弃,耍赖,只娇哼着“要阿砚哥哥煮给我喝”。
往事难以追溯。
曾经还略显单薄的少年早已抽条,他的身形修长,虽是端坐,可长腿微伸,还是显得坐在这里有些拘束。
晏乐萦视而不见,毕竟现在是她站着,对方还能坐着。
因不大记得这套繁琐的茶艺手法,她生疏地将茶煮上,才抬起头,却一眼撞入季砚幽深的眸。
“陛下……”
此刻,晏乐萦仍觉得他的目光很冷,昳丽玉容带来的惊艳由此被撞碎,如墨的狭长凤眸间,还裹挟着一丝藏匿的厌恶。
微顿,她方发觉周围的人竟都退下了,唯有她与他站在这处。
“陛下,您在看我…民女?”她试探询问。
季砚未答。
拇指上温润的玉扳指随着他轻叩桌案的动静,时不时轻碰至桌沿,晏乐萦听着这有节奏的声响,深感像是催命符。
因她开口,季砚敲击桌案的声响变得有些无序,时快时慢,亦如纷乱不堪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