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
在她入主合欢宫之前,一个平平无奇,修为低劣的炼气期凡女,亲手杀了修真界名门宋氏的家主。
这些年来,每每提到云山宋氏,刘巧娥虽面上不显,但陈玉柔跟程洵怜她苦楚,都不愿在她面前多谈。
程洵指腹一圈轻,一圈重,在她百会穴揉捏,见她瘦瘦小小的一个小姑娘,动作不由放轻了些,心里又升腾起几许兄长怜惜妹妹一般的温柔情意。
刘巧娥面无表情,枯井无波一般地盘坐着,心里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
她感激陈玉柔跟二老爷的爱护。
但她那会儿年纪确实太小,不过十五,许多事已经记不清了。
连宋迁长什么样她都快忘记了,只依稀记得长得人模狗样,她那会儿还真当他是天上的谪仙人。
直到她躺在他身下,体内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人用烧红的刀子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她记得她流了很多血。
那里有很多跟她一样的女孩子。
那些少女的脸也模糊了。
她们或许早已经入了土,化成了枯骨。
唯有她咬着牙,一步步走了出来,走到宋迁的面前,然后亲手杀了他。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闭着眼,总会想。
想起慕道瑛,想起天边那轮淡淡的皎洁的素月。
他不知道,他曾是她少女时所有的想往,是她秽暗人生中的一点微光。
若是十五岁那年的她遇到慕道瑛,她一定会耻于自己身上的狼狈污秽,不敢靠近他。
他是天上的月,而她是地上烂泥巴。
她怕自己身上的灰尘污了他干净的道袍。
他就应该洁净地端坐在那里,“直如青丝绳,清如玉壶冰”,他是天上的天官,不该下凡尘的。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她阴暗地享受着将他拖拽下云端的快感。
他越痛,她便越高兴。
她乐见他满身泥泞,泥巴地里打滚的鹤,被一寸寸敲碎了傲骨。
她乐见他双膝滚落在她面前,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至于云山宋氏
白梦离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为了躲心魔时那点情意,她愿意留她一命。
而宋迁那些个血亲最好别撞到她面前来,否则,来一个,她仍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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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巧娥这次设宴,是为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