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了。
地上一地碎雪,是那尊送子观音像,残破的脸依旧温柔的笑着。
冯妙瑜只说是不小心失手打碎,困的很,抱着披袄睡下?了。
一如既往。
似乎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傍晚时断断续续飘了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头一场雪,冯妙瑜吃了晚膳,又在窗边坐了好一会儿?,突然说要上后花园里走一走。
榴红谨记谢随的吩咐,不敢让她一人出去,撑伞在半步后紧紧跟着。
初雪是细细的粉雪,落在人身上也软软的。
走到半路,冯妙瑜突然说手冷,要榴红拿个手炉过来。
榴红为?难了。
去拿手炉把冯妙瑜一个人扔在这不妥,冷着冯妙瑜,更不妥。
“怎么了?”冯妙瑜笑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拿个手炉罢了,我就在那边的亭子里等你回来。
”
见?她心情不错,榴红想了想,反正这里离正房也不远,跑一个来回也就半炷香功夫,能出什么事?便把冯妙瑜送到亭子里坐下?,自己?跑去拿手炉了。
见?榴红的身影消失在了雪中,冯妙瑜毫不犹豫拿起伞起身,漫无目的向另一边走去。
她走过之处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雪势变大,很快盖住了她的脚印。
冯妙瑜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是想一个人走走。
兜兜转转,走到了听?荷轩外的长桥。
她随手扔了手里的红伞。
夏日里没有比这里更好的避暑地,长公主府冬日里也没有比这更冷的地方。
长桥其实不是桥,是架在听?荷轩外的湖面上回廊,笔直的,通向湖心。
夏天站在长桥末端观景最好,藕花深处,风荷送香,这里夏天时有多美,冬天就有多萧条。
古铜色的残荷断枝竖立在黑色的水面上,乌压压的,雪无声?落在水面上,连涟漪都没有泛起就化的干干净净,简直像荒野无名孤坟。
无人在意,无人看见?。
人若是落在里面,会很冷很痛苦,还?是会像雪一样悄无声?息的化掉,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冯妙瑜撑在栏杆边上,在黑色的湖面看到了晃荡着的自己?。
她想了很久,怎么都想不出两全的法子了。
她也有今日。
父皇的命令,自己?的心意,必须在二者中做出选择。
可她不想选了。
厌烦了。
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她突然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
一个不必在二者间做出选择的选择。
没有她,一切就会好起来了吧。
也许还?能见?到妙瑶和小外甥,还?有她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
何尝不是一种团聚。
怕人失足摔下?去,长桥边的栏杆足有半人高。
冯妙瑜松了披袄,脱了靴子,可冬天衣裳还?是太厚重了,她没法一下?子翻过去,只能先用脚踩着底下?的雕花一点点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