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晨钟延绵传来,湿冷的冬雾渐渐散去。
马车停在寺庙门口,道路两边的白雪在前几日便已经融化成雪,湿漉漉的地上翻出几处光亮的石板。
远处的雾霭萦绕在半山腰,天边隐泛赤红。
小岳噤若寒战地闭着嘴,眼睛却耐不住去看立在马车边的郎君。
他如迦南寺中,那一尊露天大佛被搬到外面镇压邪祟,已经一动不动地在此站了快两个时辰了。
从天还是黑的,到现在天际泛红,太阳快出来了,始终都没有动一下。
其他人不知郎君为何要杵立不动,但他心中是门儿清的。
这是在等怜娘子呢。
也知不知道,郎君到底有没有与怜娘子说何时出发,但他昨儿可是重复说了好几遍。
但到了现在,怜娘子竟然还没有来送郎君。
哪怕是睡得晚,醒晚了,这个时辰了,都已经过了训诫堂的讲经时刻,再怎么,怜娘子都应该找来了。
眼看着远处的赤阳都冒出了金灿灿的光,小岳壮着胆子开口:“郎君,许是昨夜叙得太晚了,今儿没起来,要不奴去找找她?”
听见小岳的声音,沈听肆眼中的情绪霎时退散,漆黑的眸中却毫无情绪,“不用,昨夜她回去得很晚,是应该起不来的。
”
他似是信了小岳的说辞,转身踏上木杌,平静地坐上了马车。
“走罢。
”
得了郎君的吩咐,小岳忙翻身坐在马车头。
正欲驱车,身后传来一道女人急促的娇声。
“等等”
小岳忙将马车勒停,转头看过去。
只见穿着素净的女人提着宽大的裙摆,正朝马车奔来,她莹白的脸颊薄施粉黛,乌黑的长发被风吹出漂亮的弧线,疾步又碎又急。
“郎君是怜娘子来送您了。
”小岳面露欢喜地转头。
竹帘被掀开,坐在马车中的青年漆黑的瞳仁似胸口佛珠,侧脸望向车窗,轮廓蕴着晨曦的柔光。
他没有下去,坐在马车中,望着跑至面前的女人:“檀越来了。
”
在外面,他将分寸把握得恰好,不亲昵,亦不疏离,温软如一块暖玉。
谢观怜一路小跑过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