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她的确让他心动了。
度人。
他真是第一次度人。
青年眉眼轻弯,脸上柔出稀有的神性:“檀越说得对,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
答应了?
谢观怜因他大方的姿态一怔,为了能诱哄他应答准备了许多话,甚至还准备好要对他死缠烂打了,孰料他应答得这般轻易。
她的怔愣过于明显,他微微歪头,清雅竹影子上金色的光落在半张脸上,褐色的瞳孔若隐若现地浮动着空寂的悲悯。
谢观怜被他真诚的眼神蓦然烫了一下,头次在心中升起一丝慌乱。
这才是大慈大悲的真佛子,他的风光霁月,反衬得她阴暗卑劣。
可那又如何,她只是喜欢他这张脸,喜欢他这副不动如山的佛子模样。
只要他回了秦河,她与他的缘分也就此结束,也不会再打扰他。
谢观怜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也并不会真的有愧疚。
选择他也正是因为他有佛子心,世俗身。
“多谢悟因。
”谢观怜将慌乱散去,对他露出感激。
沈听肆浅笑不言。
既然他已经答应要度她,谢观怜也晓得点到为止地进退,遂不再打扰他清修,向他请辞下山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扛着锄头的小岳就回来了。
小岳望了望谢观怜融入竹林雾色的朦胧芳影,然后放下锄头走进去。
“郎君,这怜娘子是来作何的?”
青年正手持小铜莲花香炉,熏去身上沾染的脂粉味,语气轻缓地道:“请我度她。
”
哈……度她?
小岳闻言陡然睁大眼,看着自家郎君跪坐在蒲垫上,一身僧袍瞧着清隽出尘,他忽然就想到刚才去后山,看那之前喂养的兔子。
结果那豢养了近一百只兔子,现在连最后一只也没有了。
他觉着郎君真是当世活阎王,说是放生,还真是,全放地府去了。
这度人……
小岳无端地打了寒颤,不由得在心中暗忖,这小妇人胆子真大。
。
夜里。
小雾将床幔放下来,转头看见娘子披着雪白的毛绒大氅坐在窗边,专注地盯着前方,乌发披散,柔和的烛光照得侧颜轮廓柔媚,颇有几分娴静的柔美之态。
小雾见她在专心致志地看夜雪,便没有出口打扰,出去时顺而轻声地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