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
等乐乐长出头发,周珞石去集市上买来五颜六色的小皮筋,手欠地给人扎小揪揪。
乐乐顶着满头难看不已的朝天辫,笑得更欢了。
一岁多一点时,蹒跚学步的乐乐突然张了张嘴,喊道:“哥……哥……”
正帮忙从货车上往下搬粮油米面的周珞石一愣,他走过去蹲在乐乐面前:“可是你妈妈叫我是弟弟,你要喊我叔叔。
”
乐乐咯咯地笑着,又喊:“哥……哥!”
周珞石摸了摸她的小揪揪。
短短的两个叠字,他的思绪飞回了那年冬天的黑龙江省,白桦树林与月下清泉。
又飞回了十五岁那年的篮球赛。
然后是大二那年的暑假,暴雨如注,雷声如吼,他脚步沉稳地走在漫天大雨中,耳边是一声声痴恋的呼喊。
最后,思绪跨过了大洋彼岸。
于是他发现,一切都已过去太久太久。
他半蹲在原地不动弹,又揉了揉乐乐头上的小揪揪。
又过了几天,一位姓陶的男人找来寺庙,接走了乐乐。
不用带孩子,周珞石的日子便更加无所事事。
他有时会去许圆圆的墓前坐着发呆,却只是沉默地不发一言。
有时半夜饿得难受,他会想起一次次塞到他怀里的油鸭腿和煮香肠。
月圆的夜里,他会从厨房的稻草堆下摸出一瓶二锅头,坐在花坛边缘上自斟自饮。
他总是想,如果他能更敏锐一点,察觉出许圆圆的不对劲呢?那她是不是就能回国开饭店,等到乐乐的那一声“妈妈”。
可惜没有如果。
他总是很困。
处理父母丧事的那段时间太累太忙,所以他整整一年都没有休息过来,总是随时随地的打盹。
大多数时候,他靠坐在佛堂的门槛上,在师父们的念经声中半睡半醒。
一愿法师有时会与他说话,却从不问他来自哪里,去往何处,经历过什么,只是对他说:“渡人即是渡己。
”
周珞石想,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深深想,他又会睡过去。
一愿法师名扬海外,许多中国善信隔山跨海而来,只求法师解签。
一日排队者众多,一愿法师微笑地拍了拍周珞石的肩膀,对善信说:“这位小师父是我的徒弟,颇有善根,悟性极高,对于各位手里的签,他也可解惑一二。
”
刚睡醒的周珞石还有些懵懵的,身前已排了几位善信,纷纷拿着抽中的木签。
他看向一愿法师,法师却已忙碌地与善信众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