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目光下,张靖遥竟觉出了几分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愈发不耐,说:“我自己想说的,娘,我不过二十二,您怎么就那么急,非得逼着现在要子嗣?”
张夫人笑了,道:“你爹在你这个年纪,你都能满地爬了。
”
张靖遥拧着眉毛,说:“今时不同往日,娘,您就别管我们的事了,要不要子嗣也不是九娘说了算的。
”
张夫人说:“可他一个女人,不能为你生儿育女,要来何用?”
张靖遥哑然,半晌,他问张夫人,说:“九娘……他真的是女人吗?嫁给我之前,在许家那十几年里,他真的是许九娘?”
张夫人愣了下,没想到他会问出这话,可那于她而言根本不重要,许九娘嫁进张家,本就是为了生孩子,他此前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无关紧要,他是许九娘,也只会是许九娘。
张夫人嗔道:“你这傻孩子,九娘不是姑娘,还能是什么?你自己房里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你不知道?”
张靖遥讷讷不言。
张夫人说:“好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娘不逼她就是。
”
不逼她,不是不想张靖遥觉得这好像是一个无解的局,他当初为了子嗣娶了许九娘,若是许九娘怀不上孩子,他爹娘未必能容下她。
张靖遥心头一阵无力,他实在厌倦了如同木偶一般被操控,半点不由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如离开张家这个念头太危险,太离经叛道,一经浮现,就让张靖遥心惊肉跳,不敢再想。
这何止离经叛道,简直是大不孝!
张靖遥不知要和许明意谈什么,更低不下头,偏许明意也不再如以往,会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二人这般不尴不尬的,张靖遥想低头,偏看见许明意冷淡的神情,又无法再开口。
许明意来了才知道李家今日设宴为的是阎玉山,他脑中浮现在街上匆匆看过一眼的军阀,那张侧脸如刀削就,棱角分明,冷厉不好相与。
阎玉山今年约莫三十来岁,阎家是江南富商,颇有些根基。
成过亲,可惜夫人早逝,听闻留下了一个孩子养在江南。
早些年清廷尚在,阎玉山就读于武备学堂,后来就从了军,今日能割据一方,靠的都是自己一枪一炮打出的军功,人称活阎王。
今日宴上请了四九城的当红花旦付邻春登台唱戏,正戏还未开始,许明意佐着戏台上热场的咿咿呀呀的声,听座上的女客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起阎玉山。
她们不喜欢战场上的血腥,聊的自也是风月,说起阎玉山,说的大都是他妻子早逝,阎玉山这些年竟也不曾再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