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越过这陡峭的断崖,就会看到一个坐在崖边喝酒,身着宽袍的纤瘦男子沈玉衡会举着他那万年不变的酒葫芦,一边听徒弟教育,一边眯起一双微醺的醉眼,对他笑说道:“没事,这儿就算掉下去,也是摔不死人的。
”
眼皮一合一张,一段短暂的回忆闪过,倏又消失不见。
等他再次张开双眼,那不到半瞬的时间,萧烬脚下的长剑便覆上了一层阴影。
上面有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这可是万丈高的断崖!怎么会有东西从顶上落下!
嗖
他猛一抬头。
就在他头顶不远处,一团模糊的影子随即被抛下这万丈深烬。
萧烬身手极好,脚下剑锋一转,再一扬手,便接住了这从天而降的“东西”。
扑面而来的腥气皱了他的眉梢,也逼得他瞪直双眼。
一向多话的沈玉衡,如今却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一语不发。
被血染红的宽衫从两肩滑落下来,露出了他胸口处几道最为致命的伤口。
这四五道可怖的血口纵横交错,且毫不留情,每一道都将他胸口的血肉砍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至于他平日里用来画符的右臂,已经难以寻到完整的皮肤,能看到的更多的,是暴露在外的森森白骨。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抱着师父。
不知是否是因为流去了大半血液,沈玉衡在他怀里竟轻的像一捧风,如若不抱紧他,萧烬几乎无法感受到他的重量。
萧烬想去探他的鼻息,伸出二指,才发现自己正发着抖。
他在害怕他怕这个将他从鬼门关中救下的人,最终会撇下他先去一步。
踟蹰片刻后,萧烬抱着怀中生死未卜的人,御剑登顶,轻盈地落在了上青峰崖顶上。
萧烬双脚刚一着地,一道剑光便‘嗖’地向他射来,逼得他将身子微微一侧,又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他系在腰上的小酒缸子被那剑光射中,琥珀色的琼浆立刻淌了一地,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来。
他紧皱眉梢,抬眼扫去,就看到原本只属于他师徒二人的小山头上,此刻却前前后后围满了负坚执锐的门派弟子们。
而剑光射来的方向,是一黑一白的两道瘦长身影。
白衫素带的白长卿,墨袍乌衣的项逐天。
前者是万剑峰峰主,后者是仙鸣峰峰主。
这二人,皆是沈玉衡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