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营中唯一的郎中胡老先生就急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小孙子,胡圆儿。
沈玉衡被挤在人群外,透过人群缝隙,看见地上的木板上躺着一个脸色煞白、痛苦哀嚎的小兵,他腹部不知怎么被开了口,正被捂着,肠子都流了出来。
胡郎中一看这情形,当场愣住。
他只是个普通郎中,平时治治一般外伤还行,就是断手断脚,也能用火烫法勉强给止血。
但这破肚断肠,他是从没治过。
要是有这本事,他还能在永丰这个小地方呆着?
“胡郎中,快别站着,赶紧救人啊!”旁边人见他发愣,忙推一把。
胡郎中这才回神,脑门都冒出汗了,结巴道:“这、这……伤成这般,我也治不了啊。
”
听他这么一说,把人抬来的一个大汉顿时急红了眼,蒲扇似的大手一把抓住胡郎中,掌上还满是血,差点把瘦巴巴的小老头整个拎起,急吼道:“怎会治不了?你不是营里最厉害的郎中吗?快救他,快救救他啊,我就剩这一个弟弟,家里老娘还在等他回去……”
说到一半,八尺多高的大汉,声音竟忽然哽咽。
身旁一同跟来的士兵也一脸着急,更有感同身受的,同样红了眼。
沈玉衡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明白情况,眼前这个抓着胡郎中的大汉叫张虎,受伤的是他弟弟张河。
张家是军户,按朝廷制度,要抽丁从军。
从军未满役死了,还要再抽人补上。
这些年边疆战事不断,张家先是张老爹和两个儿子被征兵,后来爹死了,儿子补上,儿子死了,剩下的儿子又补上……到如今,从军的兄弟里,只剩老大张虎和老四张河。
去岁大疫,唯一留在家中还未长成的幼弟又不幸夭折,老娘在家里哭瞎了眼,只盼仅剩的两个儿子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