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钱宁,他多次在宿舍听到我自言自语,或是与空气对话。
这真是让一个疯子难堪。
但那晚,我一点也不想发脾气。
我没法对着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发脾气。
我老老实实答应钱宁,我会带她去见我的精神科医生。
只不过,查尔斯选在那晚恳请钱宁来剑桥,未尝没有别的意思。
或许他是想给我和狄兰一个惊喜。
对我而言,固然是。
至于狄兰,谁又知道。
我们回到公共休息室,杰瑞的自我辩护早已结束,狄兰则不知去向。
钱宁与相熟的几位闲聊了一会儿,便打算回伦敦了。
我送钱宁下楼,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们一起回头望过去,高高的金发男人夹着一支香烟,从上面的一层走下来。
狄兰站在楼梯上方,清冷地说:“你还欠我一件事。
”
“说吧。
”钱宁一口应道。
狄兰吸了口烟,看向了别处,暂未作声。
钱宁打破沉默:“抱歉,来得匆忙,我没有准备礼物。
生日快乐,你们俩。
”
“谢谢。
”我和狄兰先后低声回道。
明亮的宿舍楼道里,气氛一时极为尴尬。
事实上,我知道那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见面,差不多隔了三个月。
这时,有别的学生上下楼。
“别忘了。
”狄兰转过身时淡淡地说。
钱宁抿动嘴唇,朝我一笑,也转过了身。
一周多前,他们在集团的董事会议上又碰了一回面。
“你和狄兰,上个礼拜,开会时吵架了?”进到医院里,我开玩笑地问。
医院里面,也摆上了烘托节日气氛的圣诞树,但比之其他地方,节制得多。
“怎么吵得起来?”钱宁好笑地讲,“你知道狄兰的,他还是那样,没有必要,绝不多讲一句话。
我和他没有私下聊天。
”
“梅林莎没有打探你们的事?”
“一直都没有。
我也觉得古怪。
也许威廉爵士,或者狄兰打过招呼。
”
我们说着话,很快到了。
切尔诺夫在拐角,与我们隔了一段距离,且只露了个黑色大衣边角。
希尔医生已经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候我们。
他是一名年过五十的英格兰男性,中等模样身材,脸上总是挂着真诚温和的笑容,第一次见面就能给人一种亲近感。
与文艺作品里的精神病医生没有任何类似。
正因为如此,从我十三岁他为我确诊以来,我的主治医生就再也没变过。
我介绍钱宁和希尔医生认识,他们礼貌打招呼。
办公室的门被希尔医生的助手关上,我们三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双手交握,不自觉地搓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