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又安静下来。
我走到窗前,出神地看着黑乎乎的镜像平面。
不同于钱宁,我对爸爸的感情没有那么复杂。
讲起来,绑架案之前,我还嫉妒过钱宁。
那时候,我觉得钱卓铭大部分时候都是钱宁的爸爸,她也总是比我更早得到那些贵重的礼物。
妈妈很看重那些礼物,她觉得金钱最能衡量爸爸的爱。
我知道耀姨也这样想。
可是,从1988年夏天,我就离开家了。
此后七年,我和钱卓铭的父子时光少之又少。
我们会打电话,每年夏天都见面,他会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但他也从来没有以父亲的身份来学校参加过任何活动,哪怕是我的毕业典礼。
最讽刺的是,妈妈说我生病的事不能告诉爸爸。
也是,钱卓铭有那么多孩子,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孩子也许不仅不会得到更多宠爱,还有可能遭到他的嫌弃。
再加上我去年夏天得知的事……
“他是觉得他有可能死吗?”我回过头,冷静地说。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如果是真的,这会是全港头条。
不不,钱卓铭的影响力远远不止于此。
从股市到楼市,再到集团的所有项目,都会被波及。
另外,这件事,耀姨一定不希望钱宁告诉我。
可能是我刚才的举动已经让钱宁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对于我听着不近人情的一句话反应平和。
她说:“现在什么都不能确定。
我妈妈也有可能弄错了。
”她顿了顿,“要不要告诉琪姨,你自己决定。
”
我点了下头,走回到钱宁身前。
宝蓝色的抹胸晚礼服长裙如梦如幻,她手上的钻戒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我知道的,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算没有1988年的事,你也会告诉我?”我紧紧盯着她问。
她一如既往地坦白,“当然。
我妈妈没看明白,这件事如果是真的,要是爸爸出事……她和琪姨一定得联手。
”
我一笑,“真到那时候,她们会的。
”
利益总会把敌人变成盟友。
钱宁脸上露出轻浅的笑,她肯定也想到了。
“但不一定是真的,你别想太多。
”我抬起手臂,碰了碰她的肩膀。
她对爸爸有更特殊的情感。
她可以坦然讲出这些,不代表她不担忧。
我马上缩回了手。
凉凉的触感,凝脂一般,使我手心发烫。
“嗯。
”钱宁敛起笑,“我们出去吧。
”
我任性地讲:“我不想出去。
”
“舒宜一会还要赶飞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