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的模样,贾宝玉倒也懂了,这句话,多半是在说他自己。
也是,做妖自然是无忧无虑,一身自由,丝毫不会被什么所拘束。
只是,身份上多是有些不同。
比如,为何会有一大帮子妖怪费尽了心思或者修行了千八百年,只为了成仙。
到底,做妖不是一辈子的事情,特别是在这漫长的生命里。
总有一天,是会变的。
于是他问:“你果真要如此?”
那张惊艳的面容带着几分轻佻,勾起的眉梢唇角仿佛在笑,却又不见亲近平和,似乎同所有人划出一道堑,一种看似很近其实又不太近的距离。
他说:“我本就是妖,清心寡欲我做不来,成不成魔对我来说也无妨,撇下这些,还需怕什么,自然恃宠而骄爱得无所畏惧了。
”
这句话说得太过理直气壮,仔细辨听,居然还带着一丝丝的铿锵气势,掷地有声。
纵观天下,没有几个会如是说,会打心里这样说。
这冯公子,倒也算得位难得的痴情人了。
贾宝玉叹了口气,又发话了。
这次冯渊听得懂,很简单一句,也是世间流传颇为广泛的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次还是个淡淡语句,淡淡的四大皆空。
还是那般不高不低,不温不火的语调,仿若沉静汪洋,整个世间都不能使之撼动的语气。
可有些东西,自始至终都不会变,比如真心,让人愿意为之沉溺其中。
冯渊兴致缺缺,瞧着这位宝玉公子无意识的装大师,冯渊觉得自己这半瓶水都不够的水平,不应该在鲁班门前耍大刀,跟他讨论禅法。
于是借了个引子,将话题岔了过去。
天色阴沉沉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只记得这壶茶水冲了三遍,味道都已经淡了。
想必时间也不早了,如今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倒是化解了多年的疙瘩。
倒也是简单,几百年的不痛快,居然只在这几杯茶水中消弭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