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五十年,如今忘的干干净净倒也好。
况且,这种人,至多也只能记五十年。
五十年,足够了。
冯渊倒也释然,如今那人关于贾宝玉这个人存在他生命里的记忆,已经全部消失殆尽。
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力一般,即使记忆里有瑕疵,但是他好像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秦钟还是那个秦钟,不胜酒力,总是一副很腼腆的孩子心性,会撒娇,会耍赖皮,会扯着许久不见的冯渊的手一直寒暄几个时辰,不想放开。
但就是记忆力那块缺口,似乎理所应当的存在他的身体里,从始至终,都不曾怀疑过。
生为贾宝玉的那个人,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一般。
冯渊曾经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了一遍,秦钟只是拿着人间的佳酿,歪着脑袋很是可爱的眨巴着眼睛望向冯渊:“冯哥哥,贾宝玉是谁呀。
”
“贾宝玉是谁呀。
”秦钟如是问。
其实,忘了也挺好。
有钱难买后悔药,这后悔药买不了,失忆药却又一样的不好买。
一碗苦到令人忘却一生的汤药,饮下去了,那些伤心颓丧之事全都忘了,又有什么不好的。
若是强势的又要让他想起,那岂不是太过残忍。
想起如今秦钟生活的安稳恬静,过往那些种种事情,……倒也,罢了。
只是一想到罢了,却又从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来。
本性如此,虽是舍了凡根,骨子里那与生便俱来的欲望纵算是去了,也不见得会去的彻底。
不问总是心有不甘的,不行,他定要将这件事彻底的问个究竟。
窗外的大雨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迹象,冯渊转向窗外望了眼,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将人压抑的喘不过气。
缓缓吸口气,这才将目光移回,拿眼看着贾宝玉,悠悠的问着:“你为何不去见他?”
冯渊本来想在他表情里找出丝破绽来,可惜,贾宝玉的神情从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平平静静的表情。
这问题问的突兀,贾宝玉倒也自如,丝毫不觉得尴尬。
当然,他也不打算把自己列作薄幸名狂之徒行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