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麴德勇冷冷一笑,森然盯着张雄,“如此一来,被推向大唐对立面的,不是高昌国,而是父王您啊!”
麴文泰悚然一惊:“慢来,慢来,你说仔细了。
”
麴德勇昂然道“:父王您和西突厥的关系无人不知,大姐又嫁给了统叶护的儿子呾度设,这些年来您对西突厥曲意逢迎,虽然说是为了高昌的生存,但在大唐的眼里,您是靠西突厥扶持的,是死忠于西突厥的!”
麴文泰的脸色渐渐变了,麴德勇斜了麴仁恕一眼“:若是这个时候,有一位浑身上下都浸透着儒家气息的继承人,在一位手握军权的汉派大将军扶持下,向大唐朝廷示好……而父王您又因为玄奘法师出事,引起皇帝的厌恶,试问,大唐皇帝会怎么想呢?”
此言一出,所有重臣脸上同时变色,大殿内一时静寂无声,针落可闻。
大家都是心底沉重,一桩唐朝僧人的失踪事件,居然牵涉了高昌的世子之争!麴仁恕和麴德勇的争夺由来已久,众人都心知肚明,可谁也没想到,麴德勇竟然借着此事,一举挑明,对世子派发动了凌厉的进攻。
阿术在二楼听着,恍然大悟,回头凝视着龙霜月支“:公主,您真是好手段!竟然要借着师父失踪,挑起高昌的夺嗣之争!”
龙霜月支这回没有阻止他说话,笑吟吟地望着他“:阿术,我还真有些佩服你了,没想到你一个来自撒马尔罕的孩子,竟然也知道高昌国最大的危机。
”
阿术无言地点点头,看着内廷里像乌眼鸡一样对峙的麴德勇和麴仁恕,说“:我们粟特人行走丝路,最留意的便是沿途国家的内乱兵灾。
叔叔说过,高昌国看似富庶,实则隐藏着巨大的危机,一旦麴文泰驾崩,大王子和二王子必然会兵戎相见。
”
“是啊!”龙霜月支感慨,“这也是我焉耆一直期待的事情,只可惜,麴文泰一直不死。
”
这件事说来话长,麴仁恕和麴德勇乃是麴文泰第一任突厥王妃所生,一母同胞,麴智盛是第二任嚈哒王妃所生,至于第三任汉人王妃,并没有诞下子嗣。
仁恕和德勇这哥俩,一文一武,仁恕仰慕汉家文化,习诗书,懂礼仪,待人礼贤下土,彬彬有礼;德勇则相反,孔武有力,好骑马控弦,征战沙场,有万夫不当之勇。
先王麴伯雅在世的时候,极为喜欢这两个孙子,称之为麴氏双璧,认为将来文武相和,必定能壮大高昌。
德勇平日也以辅佐大哥,做一名上将军为目标,哥俩感情深厚。
可是所有的美好都在数年前发生了改变,当时是隋朝大业九年,高昌延和十二年,麴伯雅在位,麴文泰还是个世子。
早在大业五年的时候,隋炀帝西巡到张掖,麴伯雅和麴文泰父子去拜见隋炀帝,受到隋炀帝的热情款待,父子俩不但随着隋炀帝去了一趟长安,甚至还跟随隋炀帝亲征高丽,在中原待了三年才返回高昌。
回到高昌后,父子俩决心推行汉化改革,要求“庶人以上皆宜解辫削衽”,革除夷狄之风。
但改革不到一年,高昌内部抵触严重,发生了“义和政变”,政变者攻占王城。
在张雄的保护下,麴氏王族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