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枭雄,不想来高昌就是这个原因。
但今夜见到麴文泰,却觉得此人宅心仁厚,崇佛也很是虔诚,并不是那种狠辣无情之人。
看来,身为国王,为了国家生存,当真也不得不如此。
此时已经是寅时,再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玄奘发现阿术坐在床上,脑袋歪着,样子像在听他们谈话,其实人早已经睡着了,长长的哈喇子淌了出来。
玄奘见麴文泰也略有疲惫之色,便道:“陛下,今日累您久候实在过意不去,陛下国事繁多,还是早些休息吧。
”
麴文泰精神亢奋,摆手“:不急,弟子不困。
能和法师长谈,在佛法的笼罩下,哪里还有睡魔的容身之地?哈哈。
”x?
玄奘也笑了。
麴文泰踌躇一阵,仿佛有话想说,却无法出口,玄奘自幼漫游,洞察人情世故,当即道:“陛下可有什么隐忧吗?”
“唉,”麴文泰挥手命身边的侍者出去,口中叹着气,脸上阴晴不定,却迟迟不语。
玄奘也不问,含笑望着。
麴文泰仿佛下定了决心,霍然起身跪在了地上,叩首道:“请法师救我!”
玄奘大吃一惊,急忙跳下胡床,用双手将他搀扶起来“:陛下,何必如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麴文泰闭目长叹,苦笑道“:有一桩家事,本不想外扬,可此事偏偏牵扯到了我高昌的国运……唉!”他犹豫半晌,终于低声道,“弟子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根子在弟子的小儿子身上,法师既然与他在伊吾时就相识,那弟子便从伊吾讲起吧!”
“你是说三王子?”玄奘霍然一惊,二十多天前,麴智盛在伊吾城外吐血昏迷,他不禁担心起来,“难道三王子出事了么?”
“他出事?”不想麴文泰却恼怒起来,“哼,哪怕我高昌国的人死绝了,他也不会有事!这孽子……这孽子他滋润得很哪!”
玄奘见这麴文泰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一阵茫然。
在他心目中,麴智盛淳朴、自然,却为何会让麴文泰如此愤恨?
麴文泰定了定神,开始讲述“:前些日子,弟子命次子德勇出使伊吾。
本来这趟不需要老三智盛随行,不过这孩子自幼就性格绵弱,与世无争,弟子也是想让他出去锻炼一番,于是就逼迫他跟着老二前去,不想,这一去,却给弟子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几乎要带给高昌国灭亡之灾!”
“三王子在伊吾城昏迷时贫僧也在场,”玄奘吃惊,“第二天他就被二王子送回来了,似乎没有惹出什么事端吧?”
“法师有所不知,”麴文泰苦笑,“出使伊吾顺顺当当的,并没有什么波折。
可是,老三回来的时候,却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铜瓶。
那铜瓶……瓶身上还用黄金箍着一行波斯文字:大卫王瓶!”
玄奘深深吸了一口冷气,顿时想起当日在莫贺延碛中,焉耆使者被截杀的修罗场。
濒死的耶兹丁攥紧自已的手,喃喃地说出了四个字:“瓶中有鬼”
玄奘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阿术,却见熟睡中的阿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显然是装睡,他叹了口气,皱眉问:“那铜瓶什么模样?”
“高约两尺,重三十多斤,大肚细颈,通体密封,瓶身镂刻着繁复的花纹,瓶口焊锡,锡上盖着六芒星印鉴。
”麴文泰眼里露出一丝恐惧,“瓶口的锡坚硬无比,刀剑也撬不开。
摇动铜瓶,瓶中空空如也。
智盛回来后,就迷上了这大卫王瓶,用马匹驮着四处找人打听。
高昌王城之中,胡汉杂处,不乏从波斯一带来的商贾,后来有一个商贾告诉他,这只瓶,便是波斯帝国传说中的大卫王瓶!”
“哦?”玄奘越发好奇,“这只大卫王瓶还有传说?”
“没错!”麴文泰更加恐惧,额头甚至渗出了汗珠,“这只大卫王瓶的传说在萨珊波斯广为流传,极为诡异。
说是在萨珊波斯开国皇帝阿尔达希尔一世的时代,大海边生活着一个老渔翁,他家中有衰老的妻子和三个儿女,都靠他养活,家徒四壁,贫寒交加。
他虽然以打鱼为生,却有个古怪的习惯,每天只打四网鱼,从不肯多打。
一天,老渔翁来到海中,撒网打鱼,第一网,他只打上来一头死驴;老渔翁沮丧无比,又撒下第二网,却只打上来一只灌满泥沙的瓦缸;老渔翁开始绝望,但第三网更糟糕,打上来的是一堆破骨片和烂贝壳;于是老渔翁在哭泣中,撒下了最后一网,没想到这一网,却打上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