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魏徵的眼睛眯了起来,喃喃道,“有意思。
”他霍然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既然咱们看不透对方的布置,就绝不能让他们这么优哉游哉地发动。
老道去和法雅和尚聊聊天,刺激他几句。
”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并肩走出摩诘禅院,此时法雅应该陪同皇帝去了山顶,两人顺着台阶上行,过了大雄宝殿,没走多远,恰好看见法雅从大雄宝殿中走出来。
“阿弥陀佛,原来是魏大人。
”法雅老和尚一脸笑容,远远地朝两人施礼。
“嗯?法师,您没随着陛下去山顶吗?”魏徵有些诧异。
法雅苦笑:“老僧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走到这里,就已经腰酸背痛,只好离开圣驾,去参拜我佛,缓几口气。
”
魏徵见这老和尚虽然一脸皱皮,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心里暗骂:你这老家伙腿脚不好?鬼才信。
脸上却是一副怜悯的模样,“唉,既然如此,法师可千万注意了,兴唐寺中到处坎坷,莫要一不留神摔了跟头。
您老这身子,可经不起。
”
法雅笑眯眯道:“老僧六七十岁了,这辈子礼敬我佛,从未作恶,这寺中佛光百丈,哪里会有拦路的小鬼让老僧摔跟头呢?再说了,天下寺庙,一沟一壑,一砖一瓦,无不在老僧的脑中,就算闭着眼睛走也无妨。
”
杜楚客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位打机锋,魏徵谋略深沉,法雅更是号称谋僧,曾参与李渊的军政机要,这两人比拼起来,哪里有自已插话的余地。
“唉,法师啊,只礼敬我佛可是不行的,还要礼敬陛下啊!”魏徵淡淡地笑道,“人间万世,无不在陛下的掌中;一门一教的兴衰,也是看天子喜怒。
出家人虽然无父,切切不可无君。
”
法雅老眼一眯,合掌道:“阿弥陀佛,魏大人,以老僧看,其实大人您和老僧倒是一路人啊!”
“这怎么讲?”魏徵问。
“无君无父,对于老僧只不过是身上皮囊所限,而对于大人您,却是铭刻于骨。
”法雅笑道。
这笑容多少有些尖锐,魏徵的脸色沉了下来:“法师,这话从何而来?我怎么无君无父了?”
“大人早年出家为道,与老僧一般,是弃了尘缘,说是无父并不为过吧?”法雅道。
魏徵默然,他从小家境贫寒,父母双亡,后来干脆做了道土。
虽然是生活所迫,但从人伦角度而言,的确放弃了对父母和家族的责任。
“在前隋大业年间,大人本是隋朝小吏,炀帝自然是你的君主,大人却降了李密,可谓弃其君;后来又降了唐,再弃其君;大人受隐太子建成厚待,隐太子死后,复又降了秦王,三弃其君。
老僧说大人您是无君之人,大人以为然否?”
这话说得刻薄至极,魏徵冷冷道:“在法师眼里,魏徵竟是这种人么?”
“非也。
”法雅正色道,“大人以道入儒,讲究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君主为四方之主,臣下为天下之仆,却不是某一个君王之仆。
大人做官,为的是天下百姓,君主有选择臣子的权利,臣子同样也有选择君主的权利。
在大人的眼中,没有君,只有天下吧?”
魏徵怔住了,神色复杂地盯着这个老和尚,心中有如惊涛骇浪般起伏这个老和尚,竟然是真正懂得自已的人!
只怕到了现在,所有人还都不理解,魏徵当年劝谏李建成尽早诛杀李世民,而建成失败后,李世民为何轻松放过了他,反而大力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