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这截细小的针尖,不像是缝衣纳鞋的绣花针,更像是针灸所用的银针。
他将针尖仔细收好,继续验看其他骨头,但没有再发现血荫。
整具骸骨上,唯一生前所受的损伤,便是
第一节颈骨上的银针扎刺之处。
他唱报道:“脑后乘枕骨全;颈骨第一节出现血荫,血荫处发现针尖一截,米粒长短,嵌于骨中;脊下至尾蛆骨并全。
”
至此,宋慈对紫草骸骨的查验结束了。
他接过刘克庄递来的检尸格目,此前他还要仔细比对,生怕刘克庄有错填漏填,这一次却是快速扫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刘克庄吩咐葛阿大等劳力将紫草的骸骨抬回竹林,准备放入棺材,重新下葬。
“且慢。
”宋慈忽然道。
葛阿大等劳力闻声停下,抬着骸骨等在原地。
宋慈走上前去,目光落在骸骨的脚趾骨上。
寻常人的脚趾,要么脚拇趾最长,要么第二趾最长,可紫草的左右脚趾骨中,都是第三趾骨最长,这样的情形极其罕见,宋慈只是听说过脚趾长成这样的人,但还是头一次见到。
“怎么了?”刘克庄问道。
宋慈眉头微凝,嘴上道:“没什么,下葬吧。
”
葛阿大等劳力将紫草的骸骨抬至坟墓旁,小心翼翼地放入棺材,再合棺入土,重新安葬在原处。
等到泥土掩埋棺材,坟墓重新立起时,刘克庄不忘再行祭拜,然后与辛铁柱等人一起,跟着宋慈离开了这片竹林。
宋慈的脚步很快,他似乎急于求证什么,离开了泥溪村,朝临安城而回。
第七章风池热府
琼楼上,史宽之已经等了一整个上午。
自打在纪家桥遇到刘克庄,并将泥溪村有埋伏的消息告诉对方后,史宽之便来到了琼楼,特意挑选了临窗的一桌。
坐在这里,他只需稍稍探头,余杭门便尽在眼中。
从太学出城北去泥溪村,必从余杭门经过,他坐下不久,便看见刘克庄和辛铁柱带着一群武学生从楼下飞奔而过,经余杭门出了城。
他点了点头,拿出收拢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窗框,开始了等待。
等待期间,他要了一壶酒,眺望余杭门的同时,时不时地喝上一口,暗暗琢磨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在丰乐楼遇见刘克庄后,他没在酒桌上过多停留,假称不胜酒力,与那几个膏粱子弟告了别,返回了自己家中,等着入宫上朝的父亲回来。
这一等,竟从早上等到了入夜时分,史弥远才乘轿归家。
父子二人屏退所有下人,进入花厅,关上了门。
“宽儿,今日如何?”
“依爹的吩咐,我今日一早去了丰乐楼,仍去结交韩?身边那帮衙内,他们与韩?一样,都是麻袋里装稻秆,全是草包。
”
“虽是草包,可这些人的父辈,无一不在朝中官居要职,往后仍要继续交结才行。
宋慈那边呢?”
“我原打算迟些去太学见宋慈,但在丰乐楼偶遇了刘克庄,便把那些话对刘克庄说了。
刘克庄与宋慈乃莫逆之交,他回去后必会告诉宋慈。
”
史弥远微微颔首,道:“明日一早,你再走一趟太学。
宋慈为了查案,要去城北泥溪村开棺验骨,你去告诉他,有人要置他于死地,已在泥溪村设下了埋伏。
”
“韩侂胄这是忍不了了?”史宽之略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