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侂胄一见杨次山,不由得想起昨日赵扩突然颁下手诏,让宋慈以戴罪之身出狱查案一事。
他在宫中多有眼线,稍加打听,得知昨日赵扩去见了杨皇后,这道手诏是从杨皇后寝宫里出来的。
杨皇后根本不认识宋慈,与宋慈毫无瓜葛,不可能平白无故对宋慈施以援手,这必然是杨次山在背后指使。
韩侂胄道:“数日不见太尉上朝,听闻太尉身子抱恙,不知可有好些?”
“有劳韩太师记挂,大病一场,今日总算好转了不少。
”杨次山咳嗽了两声,徐徐说道,“听说金国使臣要在府衙破案,此事关系甚大,我特来一观,看来我是来迟了些。
”
韩侂胄知道是杨次山助宋慈出狱,见杨次山拖着病体也要来府衙旁观审案,那自然是杨次山知道所审之案牵涉韩家,怕宋慈一人之力应付不过来,帮宋慈坐镇来了。
韩侂胄心中冷笑,道:“还不快给杨太尉看座。
”
赵师睪忙吩咐差役在另一边侧首摆置座椅,请杨次山坐了。
杨次山坐定后,又咳嗽了好几声,道:“赵知府,方才我刚到外面时,听公堂上有人说,案子如何审,圣上手诏说了不算,是我听错了吧?”
赵师睪忙道:“圣上旨意,自然无人敢违抗。
”
杨次山淡淡一笑,道:“那就好。
你们不必管我,继续审案子吧。
”
杨次山什么都不用多说,只需往公堂上一坐,赵师睪自然要忌惮几分。
赵师睪不敢擅自做主,转头看向韩侂胄,等韩侂胄示意。
韩侂胄默然片刻,站起身来,道:“宋慈方才所言不错,莫说是我韩侂胄的儿子,便是皇亲国戚杀人,亦当与庶民同罪。
”
此言一出,公堂外围观百姓顿时喧然鼎沸,齐声叫好。
韩?因为有韩侂胄在,一向是有恃无恐,此时听了这话,不禁脸色大变,道:“爹……”
韩侂胄压根不理会韩?,道:“宋慈,只要你能拿出实证来,证明我儿确实杀了人,你即刻便可将他下狱治罪,在场诸人,皆不可加以阻拦。
”
宋慈道:“好,那我就拿出实证来。
”转头向月娘道,“月娘,腊月十四深夜,韩?在望湖客邸听水房杀人,可是你亲眼所见?”
月娘应道:“是我亲眼所见。
”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又看到了什么?如实说来。
”
月娘冷冷地瞧了一眼韩?,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说出来。
那晚我听从云妈妈的安排,坐上一顶轿子,被抬去了望湖客邸,给这位韩公子还有另一位史公子陪侍歌舞。
其间韩公子有事外出,我喝多了酒,去房外吐,后来想去茅房,却走错了路,误入了后花园。
我听到附近一间客房有人争吵,凑近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客房的窗户没关严,留着一道缝,我看见韩公子和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在里面争执得很厉害。
那女子和虫娘长得很像,若不是她大着肚子,我险些便以为是虫娘。
那女子说她不在这里住了,要回府去,说着打包好衣物,就要出门。
那女子从韩公子身边经过时,韩公子突然脸色大变,举起一旁的花瓶砸在那女子头上。
花瓶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