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堂内,赵师睪已等候多时。
一见宋慈被押进来,他立刻板起了脸:“怎可对宋提刑不敬?还不快松开。
”两个差役赶忙松手,放开了宋慈。
赵师睪一改冷脸,笑着朝身旁的椅子抬手:“宋提刑,请坐。
”
宋慈立在原地不动。
赵师睪尴尬地笑了笑,收回了手,冲韦应奎使了个眼色。
韦应奎道:“下官告退。
”带上两个差役,退出了中和堂。
“西湖沉尸的案子,圣上极为关心,闻听宋提刑入狱,特命内侍传下手诏,着宋提刑以戴罪之身出狱,在金国使团北归之前,查清西湖沉尸一案。
”赵师睪取出一道手诏,“这是圣上手诏,宋提刑,接诏吧。
”
“这么说,我可以走了?”宋慈道。
“那是自然。
”赵师睪道,“有圣上旨意在,宋提刑……”
赵师睪话未说完,宋慈接过手诏,转身便走,将张口结舌的赵师睪抛在了原地。
从中和堂出来后,宋慈一边走,一边展开手诏,借着廊道上的灯笼光,看清了手诏上的旨意,是让他即刻出狱,戴罪立功,查清西湖沉尸案。
他知道一定是刘克庄去找过太尉杨次山,借助杨皇后之力,说动皇帝赵扩下旨,这才让他有出狱查案的机会。
他脚下不停,径直走出府衙大门,一眼便看见了等在街边的刘克庄。
原来刘克庄知道他迟早会出狱,早就在府衙大门外候着了。
劫后相见,两人捉住彼此肩膀,相视一笑。
这一笑后,宋慈很快恢复了面如止水。
明天就是正月初十了,金国使团北归就在明天上午,留给他查案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晚。
他抬头看了看天,这夜色仿如泼墨,不见丝毫星月之光。
他紧了紧青衿服,沿街快步而行。
“现在去哪里?”刘克庄问道。
宋慈应道:“城南义庄。
”
这是三天之内,宋慈第三次来到城南义庄了。
前两次义庄都锁了门,只能听见犬吠声,这一次义庄的门没有再上锁,而是虚掩着,门内也没有犬吠声传出,倒是飘出了一股浓浓的肉香。
宋慈推门而入,拖长的吱呀声中,白惨惨的灯笼光映入眼帘。
灯笼之下,一只破瓦罐挂在两口棺材之间,其下柴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阵阵肉香裹着烟气从瓦罐中喷出。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半蹲在瓦罐旁,穿着满是污垢的破袄,后背顶着个大驼子,手捧一块狗肉,正飞快地啃着。
听见推门声,那老头转过脸来,一目已瞎,另一目眼白大,眼珠小,瞅了宋慈和刘克庄一眼,见二人都不认识,继续闷头吃自己的狗肉,侧了侧身子挡住瓦罐,生怕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