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师之子。
”
“他不但是韩太师之子,还是独子。
”杨次山徐徐说道,“宋慈为人处事,我素有所闻,对他也算颇为欣赏,可他奉韩太师之命查案,却查到韩太师府上,证据不足便妄言韩?杀人。
韩太师乃股肱之臣,深得圣上信任,我虽是太尉,却也无能为力。
”又是几声轻咳,道:“送客吧。
”
门外立刻有下人进来,请刘克庄移步。
刘克庄也不多言,向杨次山作揖行礼,道:“既是如此,那就叨扰太尉了,学生告辞。
”
“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吧。
”杨次山指了一下身旁的六只锦盒。
刘克庄却不上前取回锦盒,恭恭敬敬地退出偏厅,跟着下人,离开了太尉府。
但他不是真正地离开,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楼,于楼上窗边落座,远远望着太尉府的大门,耐心地等待着。
刘克庄记得宋慈留给他的“太尉”二字,当时他稍加琢磨,便明白了宋慈的意思。
此案牵连韩?,也就与韩侂胄扯上了关系。
韩侂胄位高权重,年事渐高却无后继之人,韩?是他唯一的子嗣,就算杀了人,韩侂胄只怕也不会大义灭亲,府衙的赵师睪又唯韩侂胄马首是瞻,对韩?自然是各种枉法包庇。
韩?一直将宋慈视作眼中钉,此番好不容易将宋慈下狱,定不会善罢甘休。
眼下唯一有能力左右局面的,便只有太尉杨次山。
杨次山是韩侂胄的政敌,在朝堂上屡遭韩侂胄排挤打压,只因有做皇后的妹妹杨桂枝在,才不至于失了权位。
可韩侂胄权势日盛,说不定哪一天杨桂枝的皇后之位都难保,到时候杨次山也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杨次山一向城府深沉,这样的人必不甘心坐以待毙。
如今韩?杀了人,好不容易有打击韩家的机会,杨次山岂会轻易放过?宋慈虽然因岳祠案得罪了杨次山,可那是私怨,朝堂政敌之争,却关系到身家性命,孰轻孰重,刘克庄相信杨次山比他更为清楚,也相信杨次山最终会出手搭救宋慈。
杨次山倘若要搭救宋慈,用不着公然与韩侂胄作对,只需派人通知杨皇后,请杨皇后在皇帝赵扩耳边说上几句话,让赵扩下旨,命宋慈戴罪出狱,继续查案即可。
只要宋慈能继续查案,一旦查实韩?杀人之罪,无论韩侂胄怎么应对,对韩家都将是一大打击。
刘克庄深明此理,所以才在探望杨次山时,故意提出要给杨皇后送礼,他相信杨次山必能明白个中意思。
但刘克庄此举也是在赌,或者说是宋慈在赌。
倘若杨次山谨小慎微,不敢在此时对韩侂胄发难,那宋慈将难有获释之法。
刘克庄就这么远远盯着太尉府的大门。
太尉府位于城南,杨皇后所在的皇宫大内还在更南边,倘若太尉府的大门打开,有人出来往南而去,就代表他赌对了。